“咳,咳……”
屋内传来了轻咳声,苏衍将罐子的药倒出,将土碗端起走于屋中……
苏衍将药递给云朝,不容置疑道:“把它喝了。”
说完冷漠转身,捡起一旁了几只扒了毛的狼腿走出屋去。
这些狼是昨夜云朝杀的,在没有食物补给的情况下,它们就是最好的食物材料。
云朝目光复杂地盯着手中那碗漆黑的药,想起了“苏衍”那杯带毒的酒,摇了摇头,仰头一口饮尽……
他相信这个少年不会害他。
夜晚来临前苏衍将烤好的狼腿收入屋中,留了火种后将火灭掉,把土屋的门窗堵死,以防有野兽来袭……
坐在没有光亮的土屋中,两天没进食的苏衍和云朝卖力地扯咬着狼肉,偶尔停止不动,竖着耳朵听着屋外微弱的响动……
越是荒无人烟的地方野兽就越多,就像眼前这些几十年未住人的山村,随处可见野兽踪影。
吃完肉,苏衍又给云朝递去了一碗药,云朝不由问:“这是什么?”
苏衍将自己的那碗药喝光,回答道:“防治瘟疫的,我怕这里有瘟疫。”
云朝想起在皇宫中看到过此处经历过屠杀后的记载:军人无道,天道震怒,降瘟于人间,几万里地人畜不敢近。
“咕咚咕咚……”苦涩的药汁被云朝一口气灌进腹中,犹有些意犹未尽。
瘟疫啊!这可不是什么小病小伤,得了会死人的。
今夜天上云很厚,不见月,厚云边缘隐见一丝黄昏……
吃饱喝足,云朝靠在墙上,随意地问:“你离开行宫后去了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衍半眯着眼养神道:“你心中已有猜测了不是吗?那天我被贺兰追杀,是越亦救了我,我为活命跟越亦去了京城,投靠了皇上,接了皇上的命令来了战场。”
云朝心一动,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那两个监军之一,难怪……昨日是你救了我?”
苏衍道:“是。”
云朝又问:“你心中是否还在怪我?”
苏衍道:“是,”
云朝再问:“纵使我没有下令杀你?”
苏衍道:“是。”
云朝眉头微皱道:“因为我选择了他没有选择你?”
苏衍有些疲惫道:“是。”
昔日,他表现出来的薄情,无情,和他的绝情,难道不能成为恨他的理由?
那你恨我吗?
云朝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化作了一声轻叹……
他怕他回答一句简而又简的:“是。”
随后气氛陷入了死一般沉寂,到最后,他们俩谁也没有再开口讲话。
在次日太阳升起时,苏衍打开屋门,一阵灰尘扬起,惹得少年郎不住咳嗽……
前天一场风暴卷走了多少人?活下来多少人?那些人都在何处?一无所知。
昨天苏衍去捡柴火时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没有人刚活动过的痕迹,可能是和他一样被风暴卷来的人已经尽数留在了那琼城之中。
所以他们必须自救,若是一直待在原地被敌人找上门来,再来一个瓮中捉鳖,那时哭都没地方去。
苏衍站在门口,明媚阳光洒落,他不由半眯起眼睛,微笑着眺望天际道:“万里无云,今天还真是个好天气。”
转头,云朝正站他在身后,淡淡道:“走吧。”
今天是个好天气,但苏衍却不知道这样的好天气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干旱到来,山顶的泉眼都快干涸了,溪河床面上淤泥裸露,一条大鱼翻着白浊的鱼眼在晒着太阳,几条小鱼搁浅在一个小水沆中,腐烂的鱼腥味令人作呕……
苏衍和云朝找了个阴凉之处坐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喝了几口水,又啃了几口狼肉。
云朝伤势不轻,被太阳这么一吓脸涨红涨红的,神情奄奄的,苏衍真怕他这是体内有热毒烧心,所以出现发烧发热的症状。
苏衍不懂药术,若是云朝在这里倒下了,他只能陪着他等死,是等他死。
“你在担心我吗?”
云朝背靠在树身上,表情有些疲惫,声线微颤的问。
果然,他的状况很不好。
苏衍半跪着去摸他的额头,想看一下他是否在发烧。不想手在中途被他一把握住,动弹不得……
云朝再一次问:“你在担心我吗?”
苏衍点头应:“是。”
云朝咧嘴笑了,将苏衍的手扯在他额头上……
苏衍皱眉道:“有些发烫。”
该死的,若真的热毒烧心……
有什么药是对症的?
苏衍脸上不由出现着急之色。
云朝解释道:“别着急,这是太阳晒的,今天的太阳太毒了点,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苏衍神情丝毫没有放松,严肃道:“那就再休息休息,等太阳快落山了我们再继续赶路。”
云朝坚持道:“没事,我撑得住。白天的山林都随处可见猛兽毒蛇,等天暗下来,山林间的猛兽毒蛇更加的多,等太阳快落山再赶路太不安全了。”
苏衍没有再开口,他了解云朝。君王有他的尊严,他决定的事不容他人反对。
太阳毒辣地晒着天气,山林中的碎石头不住地冒着热气。突然,碎石头上一条长蛇蜿蜒向前爬动,若不注意看都没能注意到。
云朝突兀拿着剑站起身,在苏衍疑惑的目光申走了过去,将那条蛇砍成两段……
云朝返身道:“此路山林太多危险了,等太阳温度微缓一些我们便赶路吧。”
在这里,危险不仅仅来自野兽毒虫,最危险的是潜伏在暗地里的敌人。他们若能早点和大部队集合,那他们的危险性就越低。
等晌午过去,两人便起身开始赶路。
云朝一只手驻着佩剑,一只手被苏衍搀扶着。
可能是少年人年少多病,长大后肤色还是微微有些苍白,没走出多少额头上傻渗出细细的汗珠子。
他的眉头微皱,神情专注,目光锐利地望着前方,时时刻刻在都警戒着周围……
这个少年和“苏衍”谁才是真的?
云朝忍不住想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跌。
苏衍诧异望向他,云朝老脸一红。
苏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