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该离开了。”
越亦趴在墙头望着花树下的白衣少年,连过一个冬天,少年郎长高了不少。
苏衍正在树下看书,他能感觉到从暗处投射来的视线。
这两道视线是从他某一日在转角处撞到一个人,起身却不见人的那天起就一直若有若无的出现。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视线的主人似乎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他也懒得去理了。
云朝最近很忙,听说云谨忽然放手所有军队的事,连每年军队的物资朝廷都不供应了。
云朝手中掌有虎符,云谨又曾当着文武百官道,“朕不掌军,军队之事朕也一概不理,若军部有什么事竟管去寻手中握有号应天下百万大军虎符的太上皇。”
听着多么孩子气。
怎么都不像是一国之君,倒像是个和兄长闹别扭的孩子。
云朝封地裕州,一条运河连接延途三个州,通向海外,每年税收有几十万贯的收入。
几十万贯钱养天下大军,勉励有些吃力。
书房中,云朝、楚战和文章三人望着京城发来的公文,脸色沉重……
文章摇了扇子道:“本想借肖宇敲侧出韩王是否得了前朝宝藏,没想到朝王的反应这么大,直接断了军部的物资。”
楚战问:“皇上,肖宇找咱们要物资,给还是不给?”
若这一回答应给了,以后军方的所有需求可能都要由裕州颁发了。
云朝目光深邃,点头道:“给。”
他是云夏百万大军的魂,云谨可以胡闹,他却必须支撑起来。
“啊!给啊?”
文章顿时拉怂了脑袋,道:“这军方一年下来可花费不少的钱,我们光靠一条运河养起这天下百万雄兵怕有些困难。”
裕州运河就算是日入帐斗金,那也抗不住云夏士兵多啊!
云朝道:“不用按旧例,按这几年朝廷物资的颁发。”
这些年国库空虚,各个部门的物资被削了不少,犹其是不受云谨重视的军队。
文章摸算了一下,咧嘴笑道:“若是这样,我们一年下来还有五万贯钱的剩余,这笔买卖倒可以做。”
云谨不懂武力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文章懂。若是裕州代替朝廷支付了军方的物资,云朝又有虎符,代表着军方将不再受命朝廷,而只听受云朝。
侍来日云朝欲重掌皇位,那不过是登高一呼的事。
接下来,楚战说起了白明入觅风城被人幽禁的事。
楚战道:“对方很狡猾,一点儿把柄也没有留下。但这做行事作风却让人感到熟悉,是韩王的人做的。”
前一次云朝在阳安城外遭到刺杀,他就是这样连对方的一点把柄也抓不到。
云朝问:“白明和小谨之间有恩怨?”
堂堂一国之君以这种下作的方法蹂躏一个下臣之子,怎么也不像是云谨的行事风格。
楚战道:“应该是韩王手下那个监察阁阁主干的。臣派人入京打听,探知那个监察阁阁主已经失踪好些时日了。”
文章突然道:“那个叫越亦的人?花影的大师兄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云朝和楚战猛的对视,点了下头道:“可能是同一个人。”
楚战忽然想到,“十二年前冒充花影在苏公子下葬期间刺杀皇上的人有可能也是越亦。”
当年那个刺客被他划伤了脸,他一直以为是花影,直到前不久他打掉了花影戴在脸上的面具。
在花影口中,那个刺客是他很熟悉的一个人。
监察阁阁主越亦从始至终都以面具示人,又是花影的大师兄。
楚战声音凝重道:“花影说,他这个师兄最是睚眦必报,我们划伤了他的脸,他就会和我们不死不休。”
文章道:“白明在阳安那阵时间越亦也在阳安,难道恩怨是在那个时候结下的?”
“小相馆。”
文章忽然想起什么,说:“白明在离开阳安前好像放火烧了一大片青楼酒馆,难道两者有所关联?”
楚战接口道:“我让人查查阳安中被白明烧毁的是谁的产业。”
云朝点了点头,道:“越亦在觅风城怕已经有了据点,你们小心留意一些。”
楚战和文章两人忙应:“是。”
文章突然又想起了一些事,道:“说起白明,早上白太师派庶三子送来了赔罪礼,说白明在外的事都是他一个擅作主张,与白府无关。”
楚战不屑冷笑道:“一成不变的事后交代方式。”
士族们的推脱方式都一个样,若是昔日白明能成功媚惑了皇上,皆大欢喜。若是白明得罪了皇上,一切罪过归究于一人。
云朝淡淡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吿诉白府的人,白明已伏首,朕不会对付无辜的人。”
文章松了口气,拱手应:“是。”
回到住处,刚端起热茶,仆人便上前禀报道:“大人,那位白三公子求见,见与不见?”
文章把口中的茶水咽下,道:“让他进来。”
一身青衣的白恒走了进来,眉目与白明有两分相似。
白恒冲文章拱手打揖道:“白恒见过大人。”
文章摆手道:“无须多礼,坐。”
“是。”
白恒屁股只沾了一点椅子,有些拘谨问:“大人,不知我父亲拜托大人的事如何了?”
文章咧嘴笑道:“太上皇发话了,既然白明已死,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白恒脸上一喜,起身一拜道:“多谢大人进言。”
文章摆了摆手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文章的举手之劳对白家来说可是天大的恩情。
白恒不由再次弯腰一拜……
文章走过去扶了白恒起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白恒的肩膀道:“你父亲与我乃是故交,你生母与我有恩,他们求到我身上,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若非有大人扶持,母亲又怎么能成为父亲的平妻,这一拜大人必须受着,”白恒慎重道,眼中藏着欣喜。
他接连设局白明,令白明闯下弥天大祸,为的就是一个嫡子身份。
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文章受了这一谢,心中想着:“终于是把昔日欠下的人情给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