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年暗无光日的地牢,在其间待久了,被湿寒之色侵入人体的犯人一个个面泛病青之色……
地面上污水横流,臭虫乱爬,老鼠也不怕人,时常在人的眼前晃来晃去的,还不时趁人们睡着时去咬他们的烂脚丫子……
在这里,普通的壮汉在这一待待上几年没有问题,但提前是不会生病,一但病了,能活过一个月就是奇迹发生了。
这是阳安的地牢,平日里关着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准备秋后斩首之人。
比如和白辰同牢房的一个瘦子,他说他以前可是个胖子,家财万贯,妻妾成群,每日饮的水都是派人特意去附近山上的一个灵泉运来的……
瞧这个人娓娓而谈,性情也平和,怎么就是穷凶极恶之人。
白辰问:“那你是犯何罪被捉进来的?”
白辰猜测中,这样的瘦子应该是束约不了犯事的家眷而受牵连,或者是得罪了官员……
不想这瘦子却道:“那是我太不小心了,若我小心一些就不会曝露了。”
原来这瘦子可不是什么富商豪门出身,他不过出身在是一个偏远小镇上二十来岁犹一点活计不干,每日在家游手好闲之人。
有一日,天降大雨……
半夜有人急切敲门,打开只见是主仆三人,说是外出经商回程途中遭遇大雨,想在这里躲雨。
老人家纯朴请了他们进来,给他们烧水供他们洗漱,将家里仅有的一点粮食拿出给他们吃。
瘦子在城里的教书先生家待过两年,聪明过人的他耳濡目染之下说话带着几分儒雅之气,与那位富商谈笑风生……
在谈话中,富商无意将家底当炫耀来透露,说自己阳安城中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吃喝皆是精品,穿的是绫罗绸缎,家中妻妾十人,个个貌美如花……
瘦子非常羡慕富商有姿有味的生活,也想过商户老板口中出入有奴仆伺候,每日大鱼大肉的生活。却无奈自己出身贫贱,不竟黯然神伤……
夜半回屋路过父母的房间,瘦子偶尔听到母亲道:“夫君,你觉不觉得今晚来借宿的那位大人长得和我们家孩儿有几分相似。若非我们家孩儿就坐在那里与那位大人相谈,我都以为那位大人就是我们家孩儿呢。”
瘦子听了,心中不由一动……
第二天瘦子起了个大早,冒雨走了几里路去舅舅家借了一斗米,回家给众人熬粥。
富商见农户家纯朴心生感动,两位农家老人见儿子懂事感动,五个人其乐融融将一锅粥喝了个干净……
半刻钟后,这五个吃了粥的人一个个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瘦子笑着将富商身上的衣服扒下穿在了自己身上,放了一把火烧了那间他住了二十多年破旧的草屋。
随后他装扮成了富商来到阳安,谎称是回来途中遭了贼,那随从的两个仆人忠心护主被贼子给杀害了。
这年头在外行走时常遭遇拦路的劫匪,他们大多时候只抢钱财,但有时也会伤人性命。
富商的家眷也没有责疑,迎了这假货入府。
瘦子就这样李代桃僵地接替了富商的一切,财富,女人,权势……
但他可不想替别人养孩子,他便使计想要将那富商留下来的几个孩子弄死,不想引来了大夫人娘家的注意,众人暗中皆说府中之人与富商似有不同。
一路查访,大夫人娘家的人竟真找到了富商临死前的落脚地,探知了一桩惨案。
几番波折,真现终于被揭晓。
瘦子杀人放火之事败露,他正想要逃……
可这时捕快们也已经上门,他已经无处可逃。
“就这样,我从去年关到现在。”
瘦子说话语气平稳,没有什么惋惜和失去一切的气急败坏,而正因为如此更让白辰感到寒意袭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瘦子打量着他问:“你呢?瞧你也不像是会做出什么穷凶极恶之事的人。”
白辰咧嘴一笑,正要回答,通道里传来了亮光和脚步声……
几个士兵打开了牢门,给白辰铐上手铐带了出去。
外边的审讯室中点着明亮的灯火,云朝坐在主位,楚战站他身前,两人面容严肃,眼神隐晦不明……
白辰见此阵仗依然一脸的从容不迫,抬起带手铐的手向两人行礼,“见过云夏太上皇,楚将军。”
似乎,凡是跟过许冠一阵时间的人都会受到他的影响,无论身处何地都是云淡风轻。
印象中的许冠是这样,眼前的白辰也是这样,看着就让人讨厌。
云朝开门见山道:“许冠在哪?阿衍都已经重生那么久了为何还不见他来见阿衍?”
许冠这个人是很有耐性,但云朝不觉得他能忍受得心上人在眼前却置之不理。
白辰起身道:“主人不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云朝挑眉,再次问:“他在哪?”
白辰嘲笑道:“你认为我会说吗?”
他像那种会叛主之人?
楚战冷哼道:“你就不怕死?”
要知道白辰的生死现在就掌控在他们手中,他们要杀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白辰无所谓道:“生死,那不过是人必经历的轮回,无所谓长短。”
“哦。”
楚战残忍一笑。吩咐手下道:“把他绑了,吊在城门之上。”
白辰的性子云朝和楚战也是了解,并没有打算从他口中挖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做饵钓出他的同党还是可行的。
腰间绑着刀剑的士兵们顶着一张冷漠脸走上前,白辰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等等……”
白辰表情严肃,声音微冷地威胁道:“苏公子的安危你们都不顾了吗?别忘了,他可是个随时都可能出现魂魄不稳而晕倒的人,你们就不怕他下一次晕倒就是长眠?”
“阿衍……”
云朝心骤然一缩,开口道:“等等……”
士兵们停止动作,原地等待着云朝的命令。
白辰暗松了口气……
果然,苏衍就是云朝的一处死穴。
白辰道:“苏公子的情况很复杂,必须由我亲自为他调理,否则,他活不过十五岁。”
云朝眼睛深邃幽黑,思量着白辰话中的真假……
苏衍之所以能够重生一切都靠白辰,可见白辰的话大数为真。
事情有关苏衍,云朝不敢赌。
云朝起身,对楚战道:“将阿衍旁边的苑子收捨收捨给他住下。”
楚战躬身抱拳应:“是。”
送走云朝,楚战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到白辰面前,在白辰强装镇定的目光冰冷道:“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我一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间酷刑。”
浓浓的杀意袭来,白辰脸色泛白,只觉得脖子有些发冷,似乎还有些不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