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云朝并没有上门来,花影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他来时带了一支百人的禁军,入了明城后被他安排逐一分散在苏府中。这三日他不断传出求救信息,却没有人回应。
苏衍坐在青案前看书,金蟾啮锁烧香香舌缥缈,少年郎如同仙翁宫中的童子……
苏锦手拿狼毫毛笔描红,时不时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不住跺步的花影。阳光洒进屋中,花影脸上的花神面具染上一丝神圣之光。
回头看了一眼处事不惊的苏衍,花影暗叹大敬酒许冠的才能。未识许冠,苏衍和他一样,遇到事会慌乱,不住的焦虑。识得许冠,苏衍一下子从人间走到了仙境,对万事万物不喜不悲,不焦不燥……
眼前的少年不知是否有意模仿,他此时像极了许冠,一身仙气十足,随时可踏风而去。
花影一时看呆了,也忘了跺步……
“该死的许冠。”
花影咬牙切齿的骂道。
若无他,苏衍便不会跳往生崖,今日困局也不会出现。以前云朝喜欢苏衍不错,谁又敢保证会一直喜欢,苏衍都死了十年了,若云朝突然就不喜欢了要杀他呢?
花影又焦虑了,在房间里徘徊……
苏衍放下书道:“花影,坐下来写会字静一下心吧。”
花影白了苏衍一眼,说:“我又不是你和许冠那家伙,写字看书不适合我。”
花影好动,时刻都停不下来,要让他静下心来读书写字如同要他的命。
“许冠。”
苏衍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明明不知许冠是何人,但念叨起这个名字心底某个角落会隐隐的生疼。
是重要的人吧,否则不会脑袋忘了心里却不惦记着。
苏衍笑道:“你很讨厌许冠?”
花影目光一冷,森寒道:“不是讨厌,是恨。”
花影几步走到苏衍跟前蹲下身子,手抚着他的侧脸,怜爱道:“他明知你是云朝的宠妃却还勾引你,勾得你不惜放弃安逸的生活给云朝下忘情之药,不顾一切的要和他离宫。
他应承了我要护你一生我才助你们离宫,却不想最终却要你跳往生崖来换他一命。”
苏衍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无法消化他说的往事。
花影身上突兀杀气腾腾,站起身冰冷道:“若他许冠敢在世间出现,我花影定不择手段要他的命。”
场面气氛突然跌到了冰点,苏锦茫然地看着两人,手中握着的狼毫毛笔尖一点黑墨滴落,在纯白的宣纸上绽开……
苏衍忽然打破沉默,指着脑袋说:“我若说我脑袋里没有任何关于许冠这个人的记忆……你信吗?”
花影眼前一亮,蹲身捧住苏衍的脸,妖娆笑道:“信,自然是信,你不曾哄我的。不记得便不要再想起来了,阿衍你听清楚了,许冠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你无需记得他,只要记得我就行。”
花影很美,笑起来就更美了。
苏衍小脸微红,苏锦则已经捂脸不敢再看。
这妖精是上天派来魅惑人间的吧。
“呵呵呵……”
见他害羞了,花影笑得更加的灿烂。
晚膳很丰富,冷菜热菜足有十多道,苏衍、苏锦和花影围桌而坐。
过了晚膳不久,云朝来了,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楚战和文章。
苏衍独自一个和云朝入了里屋,花影不放心想跟上去却被楚战拦截了下来。
文章摇着羽扇冲花影道:“花姑娘可听闻户部侍朗赵赤贪腐已经被御史台参奏,已经入狱?”
花影白了他一眼,“我连消息都传不出去,外边的消息自然传不进来,赵赤贪腐入狱我怎么会知道。”
文章摇扇道:“如今你知道了,你不回去帮皇上出谋划策,将赵赤解救出来?”
花影无语,无辜道:“赵赤入不入狱关我什么事?”
文章:“……”
楚战:“……”
这家伙不是效忠云谨所以才三番两次和他们作对吗?赵赤是云谨少有提拔得起来的忠臣,他出事了怎么会不关他的事。
楚战问:“你这么年走南闯北弄那么多的‘苏衍’,目的?”
花影邪魅一笑道:“自然是要杀你们主子啦。”
文章和楚战面色同时骤沉,眼中杀意闪过。
花影眼中也蕴藏着浓浓的杀意,冷笑连连道:“苏衍是我的命,谁伤了他,我就要他的命,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花影照杀不误。楚战,三天前阿衍半夜逃奔是察觉到你是想杀他绝患吧,呵呵……”
花影走近楚战,在他耳畔说道:“晚上睡觉可别将眼皮全合上,我派出的死士会十年如一日地等待你精神松懈然后给你致命的一击。”
文章不以为意地挪揄道:“你不是说你在这里连消息都传不出去么,怎么调派的死士?”
花影脸上表情乍崩,苏锦作死地“噗呲”一笑。
花影回头白了苏锦一眼,这小子跟谁哪个阵营的。
楚战却表情严肃,他知道花影不是在开玩笑,这个比花还娇弱的男人可没表面上的简单。
就像……
楚战目光停留在花影盖住半张脸的花神面具上。
十年前苏衍跳往生崖尸骨无存,云朝特意以国公礼给苏衍设了衣冠冢。下葬的当日,花影带人刺杀了云朝,楚战带着随行一万禁军和花影所带领三千江湖游侠对战。
他与他交手一番过后,楚战惊奇发现这个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妖孽舞姬武功竟不逊色于他。
战斗中,花影不惜放弃回击他刺向他的剑,以一边脸为代价刺了云朝一剑,最终还成功逃脱。
那一战他的一万禁军伤亡殆尽。
花影刺杀云朝当日戴了面具,但有一些痕迹不是想掩盖就能掩盖住的,比如这张被他弄伤留下伤疤只能用面具遮盖的侧脸。
“楚将军为何这般痴痴的望着我,莫不是对我动心了。”
花影双手环胸,嘴角勾着嘲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