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这……就是你说的他们?”杨子媛试探性一问。
村妇一听,哭得更大声了。看来这事十有八九。
杨子媛缩回来。没想到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浪费了大把的灵力,到这里却见到这样的场景。
“那大婶……你们是哪里人?”杨子媛也不急着求答复,只默默地等着。
等到村妇哭得累了,擦擦眼泪,哑着嗓子,娓娓道来:“这个地方很奇怪,虽然一直暗无天日的,但俺总觉得俺在这呆了很久很久,久到分不清年月,却从来没有觉得饿了或者渴了。”
杨子媛怔了怔,坐在村妇身旁,“您是从什么时候掉进来的?”
村妇想了许久,“新宁三十三年。”
所以杨子媛重生这么久也搞不清楚年号,新宁三十三年又是什么玩意?
村妇看她这个反应,还问她:“姑娘不是咱南陵人?”杨子媛顿时那叫一个尴尬。
“咳,那个,先前失忆了,这不连年号也不记得了嘛。”
村妇说:“原来姑娘也是可怜人。”杨子媛讪笑。
村妇说:“俺们是一个村的人,就在汴京的边上。借着汴京的名头,这过往的人也算多的,生活也没啥忧虑。”
“可是突然有一天,村外来了一群人,个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的。俺们也不想惹事,躲他们远远的。”
“其实他们也没有冒犯俺们,起码一开始是这样,他们围着俺们村一圈,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过往的路人都被他们奇怪的举动给吓走了。村长想赶他们走,又害怕他们报复,整个村的人都愁啊!”
“然后,俺们就掉进这个鬼地方了。”
“一定是他们干的!一定是他们!他们想让俺们死!”
这难道是阵法?杨子媛摸着下巴:“你们能确定他们是人吗?”
村妇说:“姑娘说的什么话?这不是人还能是鬼啊?他们都在大白天出现哩。”
杨子媛默然,他们不过是普通村民,断然不能判断人和死灵的区别。
“那他们……”杨子媛指着那些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村妇一听“他们”,浑身抖动,脸色惨白,活像鬼魅。
“这是妖法!这是妖法啊!”村妇说着痛哭起来,“他们就是碰到了姑娘刚刚用东西砸出来的那个壁,然后……然后就被吸住,吸干,全身上下……最后只剩一件件衣服。”
“俺就是胆儿小,动作慢,才活到现在。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俺家男人,俺那个男人啊……”
杨子媛心底沉闷,没再说什么。有时候发泄了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
整个村的人都掉进这个鬼地方,然后被那个诡异的琥珀壁给吸干了,连人都不剩……想想杨子媛就不寒而栗。
现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至少像这位大婶说的,在这里虽然暗无天日,但不会感到饿或者渴,也没有敌人来的危险,不如就先在这呆着,之后再说吧。
杨子媛学着大婶的动作,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膝盖间,睡觉。
梦里的自己又变成一株草,还是开了花的。花瓣如雪,不染纤尘,在那一片春和景明的世界里,在一片浮光跃金的树下,悄然绽放。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长。
意识一片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很多很多年,那个紫衣男子出现了,却不是为她,而是为了生长在她身边的那棵金灿灿的树。
紫衣男子说:“羲和树终于要化灵了,不枉他多年的心血。”
杨子媛摇摇自己的花朵,有没有人看得见她呀?她也很辛苦地开花了好吧?
事实就是没有人。
紫衣男子引来了一种河水,那种河水特别滚烫,但丝毫伤不到她,她甚至感到甘甜异常,吮下之后感觉自己似乎要生长得更快了。
只不过她是那个顺便的,那个紫衣男子从一开始就只是要喂养那株高耸入云金灿灿的树。哦,他似乎称这株树为羲和树。
羲和,按照人界的传说,是太阳神之母,泛指太阳。
怪不得这树金灿灿的。不过它的金是那种淡金色,特别耀眼特别神圣的那种,并不是黄金的颜色。
唉,这似乎也不关她的事。
然后又过去许多年,她亲眼见着那株羲和树蜕变,金光远播万里,似乎比太阳还要耀眼。光芒过后,那株树不见了,化成了一名男子。
他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间,长发掩盖住他光溜溜的身子。嘿嘿。
后来紫衣男子出现了,见到羲和树化身的样子,非常无比不满意,硬生生把他变成个小孩子,竟是杨子媛先前梦中见到的那雪衣的小孩。
杨子媛惊。
然后她醒过来了。
意识顿时清明了很多。
这个梦她做过许多次,但都断断续续的,第一次做这么完整。但……
那个雪衣小孩子是羲和树变的,自己是旁边一朵被忽略的花?
难不成自己是花变的?
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己前世,前前世,前六世,她都记得挺清楚的,没理由。
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在阵法中也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喊救命也没用,只有跟大婶嗑唠度日。
直到忽然又一天,这个阵法的一片漆黑变了,周围所有的琥珀壁显现出来,密密麻麻的差点晃花杨子媛的眼睛。
头顶出现了一个图腾,杨子媛没看懂,但她看懂了脚底下的东西。
那是……一片业火红莲!
当日捆住君华和暖月他们的那个阵法!
原来是这样吗?一旦阵法成功了就会永远困在这个空间里面,无法走出去,灵力也会流逝,或者被阵法吸收。
可究竟是谁触发了这个阵法?底下的这片业火快把她烧死了!
她急忙拉住大婶,一起飞上半空中。
业火不断灼烧着,热得她浑身是汗。灵力也不断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