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看,虽然头一年没有工钱,但我若表现好了,也是有甜头可拿的,且我早上早些起来,把该做的都做了,中午不回来,家里少了一张嘴,您就帮着多做午间一段饭,您看怎么样?”
锦溪又劝了几句,王氏看在手上料子的份上,有些松动,见此,锦溪立马添了一把火,说是自己在山上看到一些野果子,她吃过,没毒,可以拿到集市上试一试。
最后,锦溪终于征得了王氏的同意,至于赵老四,则有王氏去说,他对赵杏儿是不闻不问,相比王氏的刻薄,他更像一个陌生人。
不管怎样,锦溪还是踏出了第一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转眼就是一年,这期间锦溪虽然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但总归还是有了些成绩。
锦溪的师父,就是那个老嬷嬷,虽然刻薄了些,但锦溪本就有底子在,这一年来帮这个老嬷嬷赚了不少钱。
锦溪不傻,她有意将自己的手艺显露了出去,以至于老嬷嬷想打压锦溪,却也不能摆到明面上。
这期间,锦溪通过卖草药小有资产,她甚至可以自己盘一间铺子下来。
王氏那边,锦溪偶尔自掏腰包弄些好处回去,又隔三差五拿回几个钱,说是卖野果子得的。
所以,锦溪在赵家也不在像以前那样天天被磋磨,虽然王氏还是时不时把气撒到锦溪身上,她便也不吭声,任其打骂,时间长了,王氏倒是收敛了许多。
又是一年,锦溪盘了铺子雇了掌柜管着,自己做主但这一切王氏他们还不知道,锦溪则按照一个正常绣娘的工钱,每个月把银钱交给王氏他们,现在锦溪已经完全不用再去采草药。
虽然有了银钱拿,但王氏他们还是要锦溪天天去挖野菜,就算家里已经完全不用烤野菜来维持饱食度了,那些野菜自然进了那几只母鸡的肚子。
距离赵杏儿被卖还有半年的时间,现在赵家也不算村里最穷的农户了,有了锦溪的这一项进项,他们连房子都翻修了一遍,锦溪甚至有些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她想得到一个答案,即使是虚幻。
这一天终归是来了,锦溪很想看这夫妇二人是怎么下的决定,决定又是什么,但她还是要装模作样去镇上忙活。
枯坐了一上午,锦溪下午看了看账本,草草吃了晚饭便往回赶。
然而,像往常一样,直到各回房间,王氏和赵老四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跟锦溪说什么。
他们不会因为做了亏心事而要偷偷摸摸的,若是他们想,定然也只是通知赵杏儿,现在没说,只能说明他们没有决定。
第二日,锦溪还特意打听了,赵杏儿原本要冲喜的那家人家确实在到找穷人家的姑娘,这点并没有偏差。
也可能王氏他们没有得到消息,于是锦溪又等了两天,但王氏二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这次锦溪是确定了,看来没有了贫穷的限制,他们不会轻易的将这个女儿卖了。
然而锦溪想的着实是太好了,不卖女儿但不意味就不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事情要从王氏上到镇上来说,本来她是来卖鸡蛋,顺便看一下锦溪都在哪里做绣娘,谁知道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一个员外老爷要纳妾的消息,王氏就起了心思。
说实话,赵杏儿长得不算好看,在锦溪这个看惯修真界的俊男美女的人的眼中,甚至是有些不入眼的,王氏又凭什么觉得她能入了那位有钱的员外老爷能看上她。
况且妾是什么,说的好听了是姨娘,其实也就是下人身份,且还要出卖身体的,身份地位没有,尊严还要遭人践踏。
但王氏就是一门心思钻了进去,锦溪对王氏也是不敢相信,王氏甚至还念叨着都是为了她好,这让她简直无法想象对方的三观是如何扭曲的。
锦溪现在完全不能把她当一个母亲来看,甚至不能当做一个正常的人来看。既然这是为了她好,那赵杏儿呢,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又是哪门子的为了她好。
锦溪不愿意再忍下去,既然他们不把她当女儿,她也不再将他们看成父母,机会她给过了。哪怕他们把她当成摇钱树,拘在身边一辈子,锦溪也能接受,起码她能自我安慰他们也是不舍得女儿。
于是在王氏想带着锦溪想找找门路,看能不能搭上那个员外老爷时,锦溪便言辞拒绝了。
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违逆父母就是不孝,王氏也就借着由头撒泼,让全村人知道了锦溪是个不孝女,一个女孩子家家送去学手艺,家里活计一概不用做。
锦溪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亲娘,而对于王氏的作为,赵老四一概不管,锦溪都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他有所动容的。
所以锦溪的决定是离开,她并不想报复这两个人,让他们也尝尝赵杏儿的苦,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给了赵杏儿生命的人。深处苦海,何处是岸,她渡不了自己,也渡不了这个真实的又虚幻的世界。
锦溪离开了,留了他们把赵杏儿卖个一个病鬼冲喜换来的十两银子就离开了,她想他们不会悔悟的。
就算悔悟,也晚了,这能抵得过赵杏儿受的伤害吗,最为修者,定力强于一般人,所以锦溪才能忍受这两年的磋磨,但锦溪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那可想而知,一般人在这种环境中会受到怎样的精神折磨和压迫,死或许对赵杏儿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她明知道拒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而依旧选择拒绝。
生而为人,逃不脱这苦海,走不出这封印,这是一种苦,宁愿化作尘埃,只希望来生不再苦痛。
锦溪明白她为何做出如此选择,并不只是生活苦,而是无依无靠,她就像飘零在****中的一叶之舟,永远也没有停靠的港湾,不知何处是归处,赵老四夫妇终究亏欠她一个家,一份实实在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