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夏季,正午的太阳很是毒辣。沙漠绿洲湖泊岸边,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发丝凌乱,脸色苍白,一半身子还泡在湖水中,衣摆随着水波荡漾。突然,女孩嘴里喷出一口水,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女孩不得不起身,头朝下,吐出呛到自己的水。
锦溪以为自己要辜负阿奶的期望,以为自己的生命就此结束了,自己的意识将消散,再也无法感知一切,只有无尽的黑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锦溪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后,不知过了多久,竟然又有了直觉。锦溪感到皮肤一阵一阵的刺痒,像是被泡进了蜂蜜里,然后又被拿出来煎烤一般。体内也好像被灌满了水,由内而外的疼痛。
终于锦溪再也忍受不住煎熬,用尽一切力气去挣脱这种束缚,然后就有了锦溪吐水醒来的一幕。
等肚子里的水吐得差不多了,锦溪才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一切,沙土,湖面,树林。意识回笼,想到昨晚的惊心动魄,看着湖的另一面,虽然看不清,但她确定,自己逃出来了。
锦溪嘴角勾起,眼泪却滑落眼眶。渐渐开始哽咽,又笑出声音,最后伏地痛哭起来。她并不是因为自己稀里糊涂经历了种种而哭泣,而是自己经历了这一切,却没有碰到契约的一点边际,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坚持。
直到眼睛酸痛,锦溪再也流不出一滴泪,锦溪才慢慢爬起来。只要她活着,她可以软弱,可以怀疑,但绝不会放弃,这是她对阿奶的承诺。
锦溪先是将身上剩下的所有家当清点了一下,因为这次是被迫出逃,身上几乎什么都没有。地图已经被水湿的模糊不清了,不过已经逃出来,这东西就不怎么需要了。除了这个,锦溪就还有几块碎瓷片,还有一个葫芦,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将地图撕成一条一条的,将碎瓷片一边缠起来,只露出锋利的断口处。又将葫芦灌满水,虽然她有种再也不想喝水的冲动,但是外边是沙漠,水还是要预备的。
准备好一切,锦溪根据太阳辨别了下方向。她还记得小黑碳在商队遇难后对她说的方向,她准备就朝那里去,不然她不确定能不能走出这片沙漠。
三天后的清晨,锦溪看着葫芦里只有三四口的水,咽了口唾沫,将塞子塞上。
这几天,锦溪日夜兼程,累了就席地坐一会。没有其他人在身边,不说会不会遇到那些匪徒,就是一阵风吹来,都有可能被流沙吞没。
将水壶挂在腰间,锦溪拿出一颗青色的梭型果子咬了一口,这是锦溪从绿洲树林中找到的果子。这种不知名的果子有些酸涩,可能是没成熟,不过胜在水分多,而且无毒,锦溪就将碰见的都摘下来当做路上的口粮。
太阳高悬,锦溪取出水壶喝了一口,看着视野前方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黄沙,锦溪咧开嘴笑了。她觉得筋疲力尽的身体好像再次有了力气。
两个时辰后,锦溪出现在一座城池前。
城门紧闭,锦溪看着如此高的墙和如此巨大的门,有些呆愣,她倒是第一次见这么雄伟的城墙。
看到城墙上有人,锦溪有些犹豫,不过想到既然商队剩下的人都是往这边走的,那这些人应该不是坏人。
锦溪挥舞着双手,还扯开嗓子喊着,想让上边的人注意到自己,给自己打开门。
此城名为漠岭城,位于耀阳国和番月国的边境交界处。半月前,番月国突然进犯耀阳边境,情势突然,城外守卫百姓纷纷退守城内,等待援军。
因此本来繁华大开的城门,如今城门紧闭,戒备森严。
此时城上守卫也发现了锦溪,纷纷聚集讨论起来。
率先发现锦溪的一个守卫张三喊了声旁边的另一个守卫:“王二,你快看,下边有个小姑娘。”
被叫王二的向城下看了眼:“是啊,下边怎么还有个小姑娘,不是城外百姓都放进来了吗?”
另一个守卫李四听见二人说话插嘴:“这不会是敌方派来的奸细吧。“
王二开口:“别瞎说,哪有派个小姑娘当奸细的,她能干得了什么。”
张三开口附和:“就是,就是,你看这小姑娘长得也不像番月国的人啊。”
李四不乐意的嘟囔:“那可不一定,人不可貌相。”
王二没搭理李四,朝张三说道:“张三,你去报告小队长,看看怎么处理。”
张三应了一声,飞快朝城下跑去。
锦溪见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开门,就跑到城门口敲着门,可惜城门太大太厚,她根本敲不响。锦溪只能退后,朝城墙上的人挥舞双手,希望他们能够给自己开门。她知道必须要到有人的地方,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比其他守卫略有不同的守卫来到了城墙上,看到只是个七八岁的女娃子,知道可能是和家人走散心下不忍,但开城门是不可能的。想了想,就吩咐了身边守卫几句,然后就朝城墙下的女娃喊道:“女娃子,你等一会儿,一会儿就拉你上来。“
锦溪听到城墙上的人回应了,以为是要开城门了,让她等一会,锦溪点头,老实的等在原地望着城门。
谁知等了半天,城门没开,锦溪有些着急了,抬头望向城墙。只见一个大篮子被吊着放了下来,锦溪不傻,明白是要自己坐篮子上去。
坐上篮子,随着篮子缓缓上升。锦溪胡乱想着,一定是门太大了,所以开门太麻烦,就是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要做这么大的门。
等终于被拉上了城墙,锦溪有些紧张的盯着这一群穿着一样的守卫。
锦溪神经崩的紧紧的,就算已经筋疲力尽,她还是不敢放松丝毫。毕竟小黑碳的恩将仇报还是给了她一些阴影,让她对别升起了对他人戒备心,就算这些人刚刚帮了她。
见到锦溪的紧张,那个守卫小队长笑着蹲下安慰:“孩子别怕,我们是边城守卫,不是坏人。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现在城墙下,你的家人呢?”
锦溪听懂了一些,她也能感觉到这些人对她没有恶意,所以她放松了些,想了想怎么开口解释,半天嘴里才支吾的吐出:“土匪,抢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