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晏林的爱情
“猜一下我现在在哪？”
晏林就一开场白，而且经常在附近就打个电话来叫人猜她在哪里，所以拿着手机一边听一边开门的我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两个白眼，可惜对她一点作用也没有。
“来，小花开，抱一个。”
然后我就差点断气，她力气一点也不比纪小小的少。
“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想忘记都难。”
“真乖。”
“你又老一岁，我又怎么会忘记。”
“夸张，我才二十三。”
让我奇怪的是晏林不但没有生气，而且笑得像个恋爱中的小女生。
“不妥。”
“哪里不妥了？”
“说，这次又是哪个骑着白马的王子，让你这习蛮小姐给遇上了然后给你穿上他捡到的玻璃鞋？”
“哪有又是，还是他呀。”
“谁？”
“文迪。”
“文迪？就是你半年前说的那个义工社团里的社友？”
“是呀，花开干嘛那么大的反应？”
哪能不大反应？由初二开始谈恋爱的晏林，最最长的就三个月，最短的就三天，而且每次都是她甩人家，说不适合就分开，而她每次跟哪个男生分开的前一个晚上都要绞尽脑汁想一些不会令对方尴尬两个人都是笑着说再见的美丽理由。
我那时就跟她说，作文不见你这么认真过？她说没办法全用在这里了。我说她花心，她说她是花心思去寻找，在这中间没有伤害过一个男孩子，再见面的时候还是朋友，还可以笑着打招呼。然后我笑她像一感情专家，她说她只是忠于自己感觉。她说这话时是大一时和学长说分手的前一个晚上从厦门打电话给我，当时我还催着她快点挂线长途电话费贵，毕竟她一通电话就是两个钟头。
我说：“改天我就去你们社团溜达溜达。”
“那就后天吧。”
“后天不是你生日么？”
“对呀，因为我们社团后天会来广州的社区表演音乐剧，刚好那天是我和我们导师杜老师的生日，所以那天表演结束后社团里的社友会为我们搞个小型的生日派对，花开你和徐扬也一起来吧。呀，对了，花开，我告诉你呀，我会手语哦。”
我又惊讶了，一向除了钢琴外都无心向学的晏林居然跑去学手语，而且我看她自个儿给我示范的手语动作有模有样的，尽管不会手语的我看不明白她都手语了什么。
以前每年生日那一天，晏林都会拉着晏森哥说要请吃饭，然后就非要他哥哥送能让她年年惊喜的生日礼物。其实，她每年生日要的不是礼物而是惊喜，还好这是她对她哥哥的要求，我觉得晏森哥实在是了不起，我和徐扬送礼物就可以不用送惊喜了。
唉，不知道那会是个怎样的男孩子呢？真的想看一下。
挑选完礼物后，我和徐扬就搭车去了社区中心，进去的时候刚好开始表演话剧，我们就找了个位置坐着看表演。负责乐器演奏的晏林和另外一个男孩子。读音乐的晏林主修的是钢琴，而那个男孩子也弹得很好，有时他们两台钢琴还会一起合奏。
表演结束后全体人员出来谢幕时晏林向我和徐扬坐的位置挥着手，笑得像个小女孩子一样，她旁边站的是和她一样弹钢琴的那个男生，可他一直垂着眼没有太多的表情，我看见晏林转过头跟他说了些什么，可是对方似乎抿着嘴没有回应。后来谢幕完毕他就马上转身走入了后台，而站在原地的晏林再面对我和徐扬时我察觉她的笑容变得有点生硬了。
晏林领着我和徐扬两个来到他们社团的休息室，那里的小型生日派对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然后，晏林给我们介绍了杜老师。杜老师是一位慈祥的退休教师，成立这个义工团体也有十余年了，社团成员几乎都是老师以前教过的学生。
“晏林呀可是我见过的一位最有趣的女孩子了。”杜老师笑着说。
“原来我在老师眼中只是有趣而已。”
“难道不是吗？我们大家都在演出，她却从台下突然跑上台来大声说要加入我们社团，这样的开场白我还是第一次领教呢。”
我说：“她的开场白可多着呢。”惹得大家都笑了。
在派对快要开始的时候，我看见晏林在找人的样子。
我问她：“晏林你去哪？派对快开始了。”
“我出去一下下，马上就回来。”
可她一去就去了二十分钟，后来杜老师走过来问我和徐扬晏林去了哪里，我说：“她说她出去了一下，可是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
“派对快开始了，可是晏林和文迪都不见人。”
“那我和徐扬去找找看吧。”
“嗯。”
外面的天空暗了许多，我和徐扬找了半了社区都不见晏林的踪影，可就在一个楼梯的转角处，我听到了晏林的声音。
声音里带着哭腔。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躲着我？是不是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白痴一个傻瓜？”
“……”
没有听见回答，只有渐远的脚步声和晏林的哭泣声。
走出楼梯平台，我看见晏林一个人坐在了对面路灯下的长椅里，我和徐扬相视了一下，然后我就走了过去，徐扬留在了原地。
我走到晏林身边时，她的哭声突然停止了，肩膀因强忍而微微颤抖。
昏黄色的灯光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泛起了黄。
她什么时候哭过呢？我记得上一次哭是小学三年级，她为着那个童话故事的美丽结局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还取笑她说王子又少了一个了呢。
平时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女孩子，难过的时候也是会一个人小声地哭泣吧。
可是，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哭。
“花开，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他。”
“……我知道。”
“我也是这么告诉他的，可是他还是不知道。”
“他真笨不是吗？”
“对呀，有时候我也觉得他人真的很笨，可是我的心就会很痛。”
“晏林……”
“花开，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傻瓜？”
“一点也不是。”
“花开，我想哭……”
于是，她小声哭出了声音。
在路灯的另一边，我看见了站在灯柱旁边的一个身影，可他站在灯照不到的地方，我看不清他阴影里的脸。
后来，徐扬替我们打了辆计程车让我先送晏林回公寓，他就留下来向杜老师他们交代一声。
“对不起，是我扫了大家的兴。”
晏林头靠在车窗上，长发遮住了半张脸。
“我知道有一间专做拿破伦蛋糕的蛋糕店，很出名的，我们去试试吧。”
“谢谢你，花开，可是，不用麻烦了。”
“……”
高中时候，晏林就睡在我对面，老是有事没事就要我跟她聊天，她的话多得让我无法理解她哪能来的那么多的话题，若不是宿舍管理员的再三警告估计她可以讲到天光。
可今天她却静得出奇。
“花开，睡了没？”
“嗯？”
我转过身时看见晏林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窗外的月光勾勒出她的轮廊，还有眼角的晶莹。
她说——
遗弃他的母亲曾用毒药试图毒死自己的孩子，可是这孩子没有死却成哑巴，后来被人送去了孤儿院，以后他就不能再说话了。
花开，我跟你说过的，他的名字叫文迪，我也说过他是个不爱说话的男生，而实际上他不是不说话而是不能说话。
他是杜老师助养的孩子，也是社团里的一员，而且他的钢琴弹得很好，在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就是他了，就是那个有着好看的笑容的男生了，我要做他的女朋友。
也许说出来有点让人难以相信，我以前拍过很多次拖却没有找到一个是真正喜欢的，可是当我第一次在台下看到台上演奏的他时我就喜欢上了他。
我不否认开始加入义工社团是为了他，而且我还专门学习手语，但后来久了，我也觉得做义工真的很开心，可以帮助别人，也可以看见他和他一起工作一起表演。
起初的时候我们工作时也很开心的，可是不久以后我发现他开始躲着我了，忽然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我又担心又害怕，可我又不想放弃，因为我真的不想错过。
我用了一段时间去鼓足勇气，然后去向他告白，也是那天起，他更是躲着我了，我告诉他我喜欢他，他当作没听见似的转身就走。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我很难过，他总是背着我对我的视而不见。
可是今天，他还是对我视而不见。
花开，我真是觉得他是世界上最笨的人。
他为什么要介意自己的缺陷？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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