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开来道:“但我们除了在这里等那贼人自投罗网之外,也是毫无办法啊?”
正真阳神除了唉声叹气,也是一筹莫展无法可想。
山开来安慰道:“师弟也无需担心,就算你真的等不了,师兄我也会把那贼道人拧去你的坟前向你赔礼道歉的!”
正真阳神真想翻一个白眼给山开来,心道,我就是因为被那贼道人所杀,心中的怨气难消,因此才会请求师尊出手,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就是为了亲眼看着那贼道人身死,陪我一同入幽冥,这才甘心。这时你却说我若是等不了,也会把他带去给我赔礼道歉,那于我来说又有何用处?我又何必请师尊让你与我一起来?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却道:“二师兄难道真的以为我只是因为自己才要找那贼道人道歉?”
山开来诧异道:“师尊不是如此说的吗?”
正真阳神叹道:“师尊已是超脱生死的玄仙,也是有德仙人,一切只论因果。而我呢,如今已经身死,入幽冥已是迟早之事。而幽冥之中,尚不知为何。可以说,我一入幽冥之后,就算我再难割舍与师兄与师门的情谊,但此生也算是了结了。”看着山开来,认真的问道:“二师兄,你说我这是何苦呢?”
山开来呐呐的回道:“你这是何苦呢?”
正真阳神道:“师尊共收有四位弟子,如今我师徒三人已是全部被人打死,可以说我这一脉已经断绝了。”哀声说道:“我一死自然是一了百了,顶多不过是落了个窝囊的名声,可我即已入了幽冥,且不说我能否再知晓这上面的事情,就算是能知晓,也不过是自叹奈何而无能为力。”正色道:“可外人又会是如何看待师尊看待师兄的?只会说一个师弟一脉尽被人杀光,师门之中竟只是草草了事而不敢吭声!亏他们还是圣人门人!一身血性尽都丢进粪坑里了!”
山开来越听越气,听到后面更是勃然大怒,把酒瓶子狠狠一摔,怒道:“哪个敢这样子说话,且看我敢不敢把他打个魂飞魄散!”
正真阳神幽幽道:“就算师兄你道行高深,能禁得了人明面不说,可能禁得了人暗地里在耻笑我们吗?”
山开来大声道:“就算是师祖他老人家,也禁不住人暗地里说坏话啊!”
正真阳神道:“自然是禁不住人暗地里说坏话,但我们却是可以让人无法在暗地里说我们坏话啊!”
山开来道:“什么办法?师弟快快说来!”
正真阳神道:“自然是一命还一命罢了,如此还有何人会说师门尽是软弱之人?”
山开来却是一时迟疑道:“可下山之时,师尊还叮嘱我们不可妄自打杀了那人!”
正真阳神笑道:“师尊之命自然是不能不尊从,可若是那人狂妄自大,不肯听从师兄之言,反而欲要打杀了师兄呢?”
山开来怒道:“我自然是一斧子先劈了他!”
正真阳神道:“如此师尊可还会怪罪于师兄吗?”
山开来道:“那贼道人都要打杀了我,我自然是要还手的,师尊如何会怪罪于我?”
正真阳神道:“那师兄不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山开来脑筋一时没转过来,问道:“做什么?”
正真阳神暗叹一声,心道,二师兄是比较憨直,容易被我蒙住,但这脑筋也是够可以的了。道:“师兄不仅是要那贼道人赔礼道歉,还需要他为师弟我披麻戴孝。如此一来,他若是肯为师弟披麻戴孝,师门自然是有了颜面;若是不肯为我披麻戴孝,争执之时,师兄一个不慎打杀了他,想来任是谁也无法说师兄半点不是!”
山开来抚掌大笑道:“师弟说得有理!就照此办!”然后就又取出一瓶酒来,惬意的自斟直酌起来。
正真阳神自然是不会在说什么,只是待在幽冥灯灯座上,仔细的盯着下方人来人往,期待着那个贼道人早早的来送死,如此自己也才能心安的下幽冥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等了数日,正真阳神终于看到了杨云蓬头垢面、一身污渍,背上背着一大包东西,如一个疲惫的凡人一般行走进了高台县,一时还不敢确定是不是那贼道人。待得杨云走得近了,才感紧神魂沟通山开来道:“二师兄,那贼道人终于来了!”
山开来在这高台县难得的每日能喝着小酒,看着下方各色人等的行人,小日子过得真是惬意得不得了。他心中虽然不甚着急,但是陡然一听那贼道人来了,精神还是难免一振,高兴的道:“那贼道人在哪里?”
正真阳神道:“二师兄,下方那个背着一大包东西的就是那个贼道人!”
山开来诧异道:“那贼道人能打杀了师弟,必然也是阳神或是天仙,怎么会是这副邋遢的模样?”
正真阳神听了山开来动不动就说他被人打杀了,心中也很是无奈,道:“或许他有什么怪癖也说不定。”
山开来点头道:“只需师弟认得他便可,管他做什么打扮!”当即拿起幽冥灯,直接从酒楼二楼跳下去,站在杨云面前道:“就是你打杀了我师弟?”
杨云这数月来,除了休息时才会修行外,平时行走并无动用半点法力,因此才会弄得蓬头垢面。这时陡然听到有人直接询问他是不是杀了他师弟,他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山开来,并无言语。
山开来看着杨云这副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证了天仙果位之人,心中也有点起疑,就这人也能打杀了师弟?不禁看向幽冥灯里的正真阳神。
那日他们虽然不过寥寥数语,但离了如此之近,正真阳神哪还有认错人的道理?当即咬牙切齿道:“我每日里都想着能亲手杀了他,如何还会认错人?正是他没错!”
山开来听了正真阳神的话,自然不会再有疑虑,道:“敢做自然敢当!你也不必否认,就算是否认也没用!”
杨云在山开来看向手中幽冥灯时,就已经看见站在幽冥灯灯座上的正真阳神,自然知道山开来所说的师弟是谁了,当即也没否认,道:“你师弟的确是我所杀,但也是因为他……”
山开来摆手道:“你承认就好,不管是因为什么,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之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到城外去吧。”
杨云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有理,我这就随你去吧。”当即转身朝着城外走去,依然如凡人一般,慢慢的行走着。
山开来紧走了几步,见杨云没跟上,转头才看见杨云慢吞吞的行走着,只能停下脚步,等杨云走上来,道:“你就不能走快一点吗?”
杨云诧异道:“我既然已经在此了,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何分别?”
山开来道:“我们已经在此等你数月了,自然是心急。”
杨云道:“却是劳驾您在这里久等,但既然已经等了这数月,自然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看着即将动怒的山开来,笑道:“就当是让我多活这一时半刻吧。”
山开来这才住嘴没说话,快步走出了高台县,在城外等候杨云出来。
杨云经历了这数月的风餐露宿,如凡人一般行走,早已经磨砺得心如止水,见山开来竟是如此心急,当即也只是笑笑,并未理会,依然慢悠悠的往城外走去。
山开来等了一阵,才见杨云慢悠悠的走出来,心中不耐,但也并没有在开口催促,与杨云行走一阵,这才腾起云雾往山中行去。不一时就落在了一座山谷之中。
山开来也甚是直接,道:“既然你也认了,你且说说这事该如何解决?”
杨云道:“还未请教道友是?”
山开来傲然道:“我乃是凤凰山西霞洞山开来。”
杨云点头道:“原来是山道友!道友既然万里迢迢追到这里来,必然是心有定计了,不妨说出来听听?”
山开来道:“本来同道之人相争乃是常事,你我也皆知大道艰难,因此若不是生死大仇,也都会手下留情。而我师弟与你往日无冤今日也无仇,却不知你竟然下狠手打杀了他,使得他百多年的苦修成了一场空!”
杨云叹口气,欲言又止。
山开来道:“我若是直接动手,想来你必是不服。且我下山时,师尊曾叮嘱我,只要你肯认错,可饶你一命!”
杨云道:“如何认错?”
山开来道:“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向我师弟赔礼道歉,并为他披麻戴孝,以消我师弟心中怨气,让他安心魂归幽冥,如何?”
杨云就算再是实诚、豁达之人,也愿意因为错杀正真而自取其辱为正真披麻戴孝,但这些都要取决于他乃是独身之人!可杨云乃是圣人门人,他丢得起这颜面,师门却是丢不起这颜面!想了一下道:“道友,我也不去辩解为何会误杀了令师弟。所以道友若是要我向令师弟赔礼道歉,我自然可以向令师弟赔礼道歉。至于披麻戴孝,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山开来大声道:“什么强人所难?本来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如今只需你披麻戴孝,让我师弟心安,怎么就成了强人所难了?难道这披麻戴孝比丢了性命更为重要了?”
杨云道:“同道相争,我道行不足因此身死,乃是我个人之事。可若是因为杀了同道之人,还要被逼着披麻戴孝,丢的可是我师门的颜面,如何不是更重要?”
山开来大怒道:“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