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雷都与崔命、小七就到了阳少白的营寨前。向守门军将说明来意,军将一边着人进去禀报,一边道:“将军早有吩咐,大仙若是来了,就请进营。大仙请随我来吧。”
雷都进了营寨,只走了一会儿,就见到阳少白急匆匆的迎了出来,道:“师兄来得好快。”
七寻幽幽的道:“能不快吗?火急火燎的,没有半点停留。”
雷都道:“这不是军情紧急吗?”
阳少白道:“这都是我的不是了……”正色道:“师兄,你我是不是如同兄弟一体?”
雷都道:“自然。”
阳少白道:“那师弟我的过错,是不是可以由师兄赔不是?”
雷都道:“当然。”
阳少白道:“七师妹,这事是我的不对,但我有军务在身,不能受罚,那就只能请我师兄代为受罚,陪你四处游走一番,直到你满意为止,可否?”
七寻自然是欢喜不已,道:“只怕有人心不甘情不愿的。”
阳少白作色道:“师兄,我可是心甘情愿受罚的。”
雷都道:“小七的心意我如何不知?只是需要等为师傅守孝满三年之后才能去游走了。”
阳少白叹息道:“师兄,你在为师傅尽孝,七师妹又怎会不知呢?四处游走也是有许多种方式的。比如,这边事情了结之后,你不必腾云飞行回山,与七师妹步行回山,七师妹也会心满意足的。是不是啊,七师妹?”
七寻笑嘻嘻的道:“同为同门师兄弟,一个长着七窍玲珑心,一个却是长着榆木疙瘩脑袋,两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雷都道:“这样岂不是太过随意了?”
阳少白道:“师兄,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是你们一起做。”
雷都道:“我明白了。”
阳少白看着崔命笑道:“我们光顾着说话,却是怠慢了这位道友了。”
雷都介绍道:“这位道友是枯荣山万荣洞的崔命崔仙君。”
阳少白急忙稽首见礼道:“原来是崔仙君大驾光临,快快请进。”
崔命稽首还礼道:“阳道友不必客气,既然是雷道友的师弟,就都是自家兄弟了。”
诸人进了中军大帐,阳少白请雷都上主座,雷都不肯,道:“我好不容易才去了这一官职,怎会自寻麻烦再揽上身呢?师弟尽管坐上就是了。”说着话,自在两旁随意的找了位置坐下。七寻自是坐在雷都身边,崔命就坐在下方。
阳少白只能在主座上坐下,然后命人奉上清茶果品。
雷都道:“师弟的伤势可痊愈了?”
阳少白道:“已然痊愈了。”
雷都道:“这几日军情如何?”
阳少白道:“这苏县原本不过一校军士守卫,我为免徒增伤亡,才与苏县知县约定斗将定苏县的归属。前日,有一军从崖郡郡城方向到达苏县,约有五千人,必是郡城的援军。如今,我军还是略胜苏县守军,他只能紧守苏县,不敢来攻我。”
雷都道:“师弟万不可轻敌!”
阳少白道:“师兄放心,我倒是希望他来攻我,这样也省得我攻城艰难。”
雷都道:“如今这斗将可还算数?”
阳少白道:“他既然援军已至,料想是不肯轻易投降的。不过这阵前斗将,必是不可少的。”
雷都点头道:“师弟既然有所考虑,我等就听师弟安排即可。”
阳少白道:“既是如此,师兄你们一路辛苦,今日暂且休息,明早我们就率军到这苏县叫阵如何?”
雷都道:“甚好。”
是日,阳少白自是极力的招待雷都、崔命、七寻,静等次日斗将。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大军就热火朝天的埋锅造饭饱餐一顿,留一部军将守营,大军旌旗招展竟往苏县开拔。
苏县。
此时苏县已不是颜广廷做主了,而是崖郡郡丞王君、崖郡将军闫展做主了。
闫展自接管了苏县守卫,而阳少白大军在侧,自然每日都有游骑查探消息。他虽然不敢率军攻击阳少白,但也不能没有防备而让阳少白偷袭。今日,他尚在县衙中吃着早饭,就有探马来报,阳少白大军已朝苏县开拔而来。闫展自然是顾不得吃饭,急忙去寻王君,道:“王大人,阳贼今日已然率军前来攻打我苏县了。”
王君手捋着长须,颇为儒雅,道:“我本想让军将们修整两日、养精蓄锐,就前去攻他,却是不曾想到这阳贼竟然还敢主动率军前来,难道他还不知我郡城的援军已经抵达苏县了吗?”
闫展道:“无非仗着比我人多罢了。”
王君道:“我有坚城可守,他又有多少人能攻?”
闫展道:“或有奸谋也未可知。”
王君笑道:“他有多少才智,能在我面前得售奸计?也罢,且去城墙上看看吧。”
闫展道:“可要通知颜知县?”
王君邹眉道:“这颜知县不知从哪找来的道人,骄奢狂妄、举止粗鄙,根本就不像是方外之人、超脱世俗。也不知是否真有本事,每日只如纨绔子弟一般!我们且先去城墙看看,再做打算。”
闫展道:“也好。”
两人自去城墙上不说。
颜广廷在这苏县任了多年的知县,自然有其心腹,因此得到消息时,并未比王君他们晚多少。本想着去拜见王君,商议一下对策,却不想到了县衙时,才得知王君已然去了城墙,顿时心中不喜,但也是颇为无奈。
原来前日王君与闫展率军来援,颜广廷作为苏县知县,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当晚就设宴款待王君与闫展,不料王君却是颇为迂腐,言道:“大敌当前,自然是筹谋如何杀敌报国,苏知县竟然还有心思办这宴席吃吃喝喝?”
颜广廷很是尴尬的道:“下官想着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因此才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至于阳贼,有了大人率领大军来援,他如何敢来攻城?所以请大人尽管放心。”
王君大声道:“军国之事,岂能儿戏!若是他知你这般想法,趁夜偷袭,这苏县岂不是要丢了?”
颜广廷心道,他又不傻,偏偏等援军来了才来偷城,这不是做死吗?但又不能说阳贼一定不会来偷袭。思索一会儿才强笑道:“大人,你看这宴席已经准备好了,不吃岂不是可惜?”
这边正说个不停,那边武兴文却是不耐烦了,道:“那个老头,要吃就吃,不吃就滚蛋,就你喜欢作怪!”
王君顿时恼怒不已,张眼看去,喝道:“哪来的小子,竟敢胡言乱语,可是不要命了吗?”
武兴文哈哈大笑道:“我就坐在这里,任你这老头如何砍,看能否砍死我?”
颜广廷急忙插嘴拱手道:“真人,且请少说一句。”向着王君道:“王大人,这是鱼肠山得道的武真人。这次也多亏了武真人,不然我苏县早已被阳贼攻陷了。”
王君闻言,始知那个如纨绔子弟一般的人竟然是一个得道真人,当下就息了些怒气。他却也是知道,这些修道中人,仗着自身拥有非凡之力,并未把官府看在眼里,但除非得以,他们也并不想与官府打交道。所以,能避免得罪他们还是尽量不要去得罪,不然被他杀了,还真没地方说理去。当下闭嘴不言,直接甩袖出去了,却是连颜广廷也嫉恨上了。
武兴文见王君竟然甩袖走人,不禁勃然大怒,立即起身就要追出去。
颜广廷急忙拦住武兴文,赔笑说着好话,道:“真人,真人,且请息怒,他就是个迂腐的人,你不必和他计较!他不吃正好,我们自己吃。”
武兴文这才气呼呼的坐下,大声道:“快快上菜来,再把歌姬叫来!”
颜广廷急忙照做,这才把这事揭过。事后,颜广廷连夜去向王君告罪。王君丢了脸面,自然不甚待见他,到最后才说:“大战将起,颜知县只要尽心于战事,又有谁能怪罪于你?你且退下吧。”
颜广廷自然知道王君的话中之意,若是这次大战你不能立功,就别怪我给你罗织罪名了。可得罪你的是武真人,你不敢找他出气,这么拿捏我又有何意义?
不提颜广廷在府里长吁短叹,只说王君上了城墙没多久,就见前方烟尘滚滚、旌旗招展。一个个战将雄壮威武,一个个军士精神抖擞。当先一人,穿甲戴盔,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旁边并排跟着三人,只着寻常衣服,尽显平和,并无大战之时的肃穆。
不一时,阳少白就率军立在苏县前,扎住阵脚,朗声道:“平南将军阳少白在此,何人出来答话。”
王君大声道:“大胆反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就不怕诛你三族吗!”
阳少白道:“你是何人?”
王君傲然道:“崖郡郡丞王君。”
阳少白摇头道:“不认识!颜知县呢?”
王君怒道:“狂妄无知的小儿!现在苏县由我做主,颜知县在家里待罪侯参!”
阳少白道:“即是如此,你可有胆对战?”
王君道:“有何不敢!你且等着!”说完吩咐闫展去点齐兵将。
阳少白笑着对雷都道:“师兄,你看这王君如何?”
雷都道:“不过是一个迂腐的老书生罢了。”
阳少白道:“要下这苏县,说不定还需着落在他身上呢。”
雷都道:“计将安出?”
阳少白道:“且与他对战一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