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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等待爱情盛开

罗拉站在街角红色圈形地砖上,综红色的鞋带被风微微吹起,正带着困扰茫然的表情注视自己。间中,也有其他行人匆匆路过,却宛如流动的风景在眼中留不下任何痕迹。

“你……”

拉尔法听到罗拉迟疑地开口。

“我只是在履行副队长的义务,观察伦敦街市的行情。”马上,他抢先扯出堂皇的借口。

其实罗拉想说,这种跟踪狂一样的追缉,真的完全感受不到示好哎,只能让人觉得既奇怪又困扰。

“你……以前,都是这么交朋友的吗?”

站在几步开外有着少年外表的少女,呆然地抛出提问。令拉尔法瞬间语塞。皇家学院的朋友,都是对方主动来与自己交结……拉尔法从那些人中,挑选出了能够交往的对象。至于沃里克,也是因为父辈们站在同一立场,又缠绕了家族利益等因素,但最重要还是出于彼此理解的义气相投。

像这样,主动去与谁交往,被拒绝,还是不死心,像这样的情形……虽然有算计的成分,但真的是有生以来的初次体验。

一直以来,泡妞的手段……无外乎送对方回家,扮演护花使者。这样做,凭着他俊美的外表,就会轻易讨得女性欢心。然而罗拉很不一样,也许是成长环境使然。被当作男孩子般抚养长大的她,并没有将拉尔拉的做法视为追求。也就自然令拉尔法处处碰壁。

“抱歉。”采取了堂堂正正的态度,清丽的青年口吻困惑却直视对方,“就算让你觉得麻烦,我也不会别的更好的方法。”

一面说着,拉尔法感到了真正的憋屈,本来是想要抢走赛尔缇斯的宠物,让他去怨恨懊悔。为什么被失败感围绕的人,却成了自己?

虽然开始是恶劣的游戏,可是好像,因为太投入,就变得很在乎。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我呢?”

“那种事,我怎么知道。”

路边的灯光洒下来,雪一样,涂抹脚下的砖地。罗拉披着黑色薄斗篷,微微低头,卷卷的头发飘一般地洒落,画着小圈,徐徐旋过小巧耳廓。

虽然因为一直穿男装,没有过被人追求的经验。不过罗拉还是觉得,拉尔法的追求手段太奇怪了。以那样迷惑的表情径自向对方提问,说什么“要怎么做才能被喜欢”这种话,和爱情故事里去淑女窗前秘会的骑士,或者频频向小姐们写下辞藻优美的情书的绅士,真是差太远了。

罗拉对感情的认知固然有些来源错误,而拉尔法自认丰富的经验也显得近乎扭曲。同一桩事的两个生手的过招,因此充满青涩。

“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和你成为朋友的可能啊。”罗拉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没考虑到这样的言语,已经伤害了拉尔法的自尊。

“你、你也不过只是一个贵族的护卫官而已啊。”握紧了拳头,微低下头的拉尔法,在恼火的同时,因罗拉一副经过思考得出结论的样子而倍感受伤。

罗拉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即使有着夜色的掩护,也能看到那个人受到羞辱般的表情以及单薄又微微发颤的胸膛。他那不讲理的理由也好,懊恼却散发着惊人美丽的脸孔也好,为什么变得有点可爱又可笑?

心里涌动着“拉尔法生气的表情很有趣呢”的想法,罗拉抿起唇角,用泛着黑珍珠光泽的眼珠,向上斜瞟,偷偷打量对方,说着:“那你讨厌我就好了啊。”然后一副轻松的姿态可恶地露出白牙笑一笑走掉。

拉尔法口齿不清地想要发泄想要跺脚想要拉住扯碎什么东西想要抓住罗拉的肩膀左摇右晃想要大声告诉她说少自以为是了我本来就好讨厌好讨厌你!又沮丧地发觉,好像这句话才是谎言呢……

“不是讨厌吧……”

“不是讨厌呢。”

自己站在原地,一个人喃喃自语。因为强烈的自尊心,学不会对自己说谎,就只好承认了。承认自己,窝囊地认真地在意了、那个不冷不热可恶傲慢的罗拉。

“我没听错吧。”沃里克似笑非笑地扬起狭长的眉角,“你竟会主动要求帮我做事?!”

没好气地白了朋友一眼,拉尔法单手托颊意兴阑珊,黑色的束腿筒靴高高跷起,毫不在意地架上梅红色的桌案,冷漠地撇唇,“骑士队那种花瓶生涯实在不适合我。人一闲脑袋就会乱掉。开始做一些无意义折辱自身的蠢事。”没错,那大概就是他的情形写照。

“哦。”沃里克露出兴味津津的表情,“我对这个内幕,很感兴趣。”

“比起那些,最近瑞伦对我冷嘲热讽。拜他所赐,才能得知你的事。”拉尔法意有所指,以手按住沙发扶手,搬过身体,探视沃里克温和的眼睛,“你和你父亲在谋划些什么?”

“等到需要你知道的时候,”沃里克微笑着举起酒杯,被酒杯边沿染成澄金色的眼眸,轻轻地眨了眨,“你就会知道。”

“这样啊。”收起唇边玩味的笑意,嘴里像咀嚼什么东西般,其实是在思量沃里克的言下之意。

而把这当成了不悦,害怕拉尔法心存芥蒂,沃里克随即补充:“我只是不想你操心而已。”

“嗯。”但是拉尔法已经冷淡地调头,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沃里克忐忑地注视着他,拉尔法从以前就是这样,即使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得太分明。这点很有乃父之风,令人害怕他的怒气究竟贮存在了哪里,会在何时爆发。

“其实是伦敦的商务问题……”沃里克一边苦笑一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拉尔法就是有这种本领,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拉尔法不必怎么逼问,只要摆出漠不关心的脸,就会让自己害怕他是否会因此疏远而主动交待了。

“我可没有勉强你说哦。”斜飞挑来的凤眼含着一缕自得的意绪,也许当事者本人并未察觉,却让沃里克好气又好笑,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坦白。

国王大病初愈,开始在各地巡视。可是亲民之举,并没有让伦敦的人民,感觉欣喜。长期生活在对国家的失望以及不安定的空气之间,民众对于王室的厌恶,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对法战争的失利,国王时好时坏的病情,对于王后执政的不满……微妙的囤积,只要有一点点导火索,很快就会一触即燃。

“伦敦的商人,正在因为贸易衰退而愤怒。”沃里克的薄唇吐出冷静的计谋,“我父亲会在下次议会时,提出增加港口以及有利于他们的法案。”

“玛格丽特会同意吗?”拉尔法不以为然,旋即捂口噤声,飞快地看向沃里克。

对于自己没有好处的事,以王后的个性不会轻易认可,但是在这个时机否决提案,就会更加触怒民众。

“嘘。”食指搭唇,沃里克温柔微笑。草绿色的眼眸,在金色发丝映衬间,更加讨喜。

“可怕的男人。”拉尔法笑着奚落,内心的某处却又觉得陡然空荡。

突然罩顶的家族压力,让空气稠度和伦敦的湿雾一样,变得使人透不过气。

“玩点什么好呢?”

立刻察觉了拉尔法的呆然,沃里克语气轻松地转移了话题。但无论是推硬币的游戏,还是别的什么,拉尔法都兴致缺缺。

对拉尔法的变化尽收眼底,沃里克却装成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的样子提议:“你一回来就被安排了苦差,到现在也没能好好转一转。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在伦敦城内走走,说不定会遇到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啊。”拉尔法只是出于礼貌,才冷淡地回以未达眼底的微笑。

“那就……”

来不及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已被擅自视为同意的沃里克亲热地揽住肩头。

两个人戴了帽子,沿着微雨的伦敦街头行走。沃里克笑着指向远方闪烁的灯火,说那里就是盛产国王和尸体的伦敦塔。

“你要记住这个位置。”

沃里克在雨中微笑,轻细得就像牛毛的小雨,柔软倾斜,绵绵滑过额角。也许是雨雾的缘故,草绿色的眼睛,也飘溢起润泽的气息。

“因为有朝一日,我就会送你到那里。”

“真可怕。”拉尔法被震得露出了骇笑。单手捂胸,向后退去,“你要把我也变成著名的尸体吗?”

“我的愿望仅只是捧起金色王冠,然后戴在你漂亮的脑袋上呀。”

“你真是恐怖的人。”拉尔法摇着头,抛去不以为意的眼神。

想当国王的人是父亲吧。

就算卷入家族争斗,自己也只是讨厌输而已。就像从小被教导的那样,在不可退却的道路上,就只好选择继续前进。虽然说不定,父亲也是这样。可能不是想要与玛格丽特争夺什么,只是一旦输了的话,彼此失去的东西也包括立足的土地。

“干吗那么出神地看港口?难道你会喜欢那片海域?”

“你太关注我了吧。”拉尔法失笑,“我只是走神而已。”

“因为拉尔法一旦沉默,就会变得很冷酷呢。”

“冷酷?”拉尔法困惑地皱起眉间纹。

“为了自己重要的事物,毁灭整个世界。”沃里克露出整齐的牙齿,背手倒退而行,“你,就是那样呢。”

金色的长发,在沃里克的身后飘飘摇摇。觉得友人是很美丽的,拉尔法怔怔地想着,也仅仅只是这样想着。

走过繁华的区域,眼前渐渐呈现破屋屏蔽的贫区街区。到处都是唉声叹气的贫民,感觉到肩膀被水汽浸湿的拉尔法裹紧了自己。

“这里太危险了。”他把手摸向腰边的佩剑,“你该不是平常也独自一人前往这边吧。沃里克,小心点。会有坏人捉你去做特殊的生意哦。”

“哈。”沃里克闻言失笑,“想不到我在拉尔法阁下的眼中,还具有此番价值。不过这一带的人和我很熟,他们只想与我做普通的生意。请收起防备的姿态吧。”

“沃里克大人你好!”

“最近的行情还好吗?大人。”

“祝您和您父亲长寿!”

……

仿佛为了验证沃里克的话般,一路上碰到的贫民,都在和沃里克打着招呼。

拉尔法半是惊异半是好笑地看他,“我简直要怀疑你是王后陛下的情夫了。”

“你这家伙……”

“我以为你会把银币装在袋子里,随手发给路人。”

“那是王后的做法,也是她被讨厌的理由。伦敦人民不是乞丐,他们可是远比她想象的更有自尊心。”

“给我们银币,不如给我们工作?”

“正是如此。”

“沃里克大人?”两个人交换着谈话的时候,有人从对面脚步匆匆地跑过来,“我听说您来了。”

“有什么急事吗?汉斯。”沃里克温文一笑。

男子高兴的样子,说明了这种准确记住对方姓名的做法,确实比分发钱币更能讨人欢心,“我第三个孩子突然发了高热,一直在呕吐……”

拉尔法向天空翻眼皮,这帮人当沃里克是万能的吗?他又不是医生,找他说有什么用?

“这样啊。现在的年龄很危险啊。”沃里克一副真心替对方苦恼的表情。

“总之请大人过去看看吧。”男人似乎有点羞愧,但还是逞强地提出邀请,“只要能得到沃里克大人的祝福,他一定会长成健康的小鬼。”

“咳咳!”拉尔法终于忍不住咳了出来。

“这位是……”发觉到拉尔法的存在,男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是摄政王的继承人,大英帝国未来的绿光。”沃里克不失时机地介绍,同时扯住拉尔法转身欲逃的身影。

“既然遇到了,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孩子吧。”

说着“那可真是太好了”的男人,一脸兴奋地在前方带路,拉尔法以必死之心吐槽,难道这个时候不是该去请医生吗?但是等到了对方的家里,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家徒四壁,想必也是个很棒的形容词。因为用土砖和破旧毡垫围起来的篷帐,说是房间都太过勉强了呢。

在拉尔法目瞪口呆的时候,沃里克一副熟稔的模样,毫不介意脏乱地坐下,甚至还冷静地喝了对方递来的水。

对于手中的热水无论如何也不敢下咽的拉尔法,只能僵硬地看着沃里克微笑着有如圣徒般与对方交谈,好像还承诺了不久会帮贫民区的他们找到工作一类的事……

“孩子怎么样了?”

被这样一问,那年轻的母亲马上抱来了脸色红润的婴孩,说刚才已经有善良的大夫来过,免费给孩子吃了药,因此现在平静了很多。

“免费的大夫?”拉尔法皱着眉,瞧着手里被沃里克冷静塞入的小碗。为什么他要坐在这里,学习这种喂孩子的事啊?

而终于转醒的孩子一张口就吸住了拉尔法的手指,令他又慌张又结巴,只能笨笨地在孩子母亲笑嘻嘻的指引下,小心地把米粉塞到孩子口中。

“吃了殿下的饭,会变得和殿下一样帅气哦。”

听了这句来自一旁的发言,拉尔法差点连勺子都摔掉,心想这究竟是什么理论,被沃里克抱过就会变聪明,被他喂饭就会变好看?

而不顾他的惊悸愕然,有人在此时以元气的嗓音说着“对了,忘了把药留下来,请这几天都记得按时给他吃”,一边掀开薄帘。

拉尔法瞬间僵硬。

对面是造成他心情混乱的罪魁——罗拉。她正背着药箱,穿着熟悉的黑斗篷,短短的卷发带着微湿在额前摇荡。幽亮的眼珠在看到自己的一瞬流露明显的惊讶。

“这位是兰开斯特家的人。”那年轻的母亲在一旁充满了感激,“经常有空就为我们穷人免费送药呢。要是所有的贵族都像您们一样,我们也会有好日子过呢。”

沃里克有没有说话,拉尔法已经听不清了。自己给小孩子喂粥的样子,被罗拉看到,这让他既狼狈又羞耻。

顾不得沃里克的惊诧视线,拉尔法放下小碗,径自逃避罗拉一般地快步奔出。

心里充满了“像做坏事时,被撞到”的心情。因为他可没有什么慈悲之心,去做什么不求回报的善举。

当然去刻意陷害谁这样恶劣又费力的事,也懒得去做就是了。可是像和沃里克来这里,做这些,完全更像是收买人心般的伪善之事,被看到,被罗拉看到,就觉得无比羞耻。

与其说是雨,不如说是更浓的大雾。包围着伦敦最贫瘠的区域。凉冷的水汽打湿额角,却没办法平息拉尔法身体某处燃起的焦躁。

自那天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拉尔法主动避开了罗拉,不但停止了纠缠,甚至变得有点害怕遇到。

这种心虚的感情因何而来,拉尔法自己也困惑莫名。一思及对方会怎么看待自己,就恨不得躲到看不见她的地方。因为完全没把他放在眼中的罗拉,或许原本是整座伦敦城,唯一没有在意他姓氏的人。

虽然一度以为,自己是约克家的人,罗拉才会故意挑衅,但那好像也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因为马上,不是就被当成一个普通的人,那样普通的漠视着吗。

真奇怪呢。拉尔法暗自笑了。

像强行戒酒的酒鬼,越是提醒自己不能在意那个人,不要在意那个人,就变得越来越在意,连试图假装漠视,都逐渐变得痛苦。

感情是没有办法掩饰,不应该掩饰,却又不得不掩饰的行为——它就像拉尔法此刻的心情,在金星缭乱的火焰上笼罩着沉重的灰暗色彩。

宫殿的长廊铺着不知延伸通往何处的地毯,高广的穹隆上绘有壁画般的彩绘,拐角处摆放着插以花饰的洁净细瓷长瓶,穿着蓬松长裙系着蝴蝶结戴着假发的贵妇人们穿梭来去,而在会议厅的另一边,又有着落针可闻的寂静。

玛格丽特下意识抚弄胸前的宝石,习惯性的小动作泄露了内心的不安。她的敌手约克公爵,正眯起如鹰的双眼。反复以手指摩挲嘴唇的动作,同样召示了他的焦虑。

“公爵阁下这些日子辛苦了,不过陛下已经痊愈,您也终于可以放下重担了呢。”摇动的羽毛扇后,是玛格丽特嘲弄着谁的细长双眼。

“哦,真的痊愈了吗?”公爵毫无情绪地说着。

“您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怀疑王室医生的诊断?难道,您不希望陛下早日痊愈吗?”

“我只是顺着您的话在接嘴,王后不必反应过度啊。”

“可惜您已经不是贵公子的年纪了,还是请阁下保持符合身份的言行呢。”

……

无意义的谈判陷入了胶着。因王后坚持议会通过立王子为继承人,而与同样觊觎继承人宝座的约克公爵,发生的冲突,借由言语蔓延开火药的气味。

在亚柏队长的安排下,分别带队站在外厅两侧环视的拉尔法和罗拉,偶尔四目交递。彼此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却不可能不在意会议厅内谈判的进程。

约克公爵希冀剥夺王子的继承权,而由自己取而代之的想法,触怒王后。玛格丽特即使不惜战争,也绝对不允许任何威胁她孩子的继承权的事情发生。

两边的谈判,火药味道越加浓厚。各执一词的参议大臣,也只能徒然目视无法平息的流焰。

“王子还只不过是个孩子,能够为帝国的未来做出什么呢?”

回应约克公爵的嘲弄,是玛格丽特面无表情地讥讽:“哦。像公爵您这种才华出众的人,也是从婴儿时代就被寄予了厚望呢。”

“谁能得知王子会不会遗传兰开斯特家的精神病史。”低头审视手上的白手套,公爵的这句话无啻于引发轩然大波,令人为之哗然。

“公爵我提醒您注意面对王后的风度!”双手拍案,蒲福的父亲,站了起来,打算维护兰开斯特的姓氏。

“只是说实话就要被送上断头台,那么就请在这里动手吧。”哼然冷笑,约克公爵只是气定神闲地扬了扬白金色的毛发。

“不要谈那些无关的事,这里是在谈论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中间派的大臣咳嗽着打岔。

“得了,现在已经不是老好人发言的时代了,做不到泾渭分明就请住嘴。”

“自以为有一点军权,就可以对皇后呼来喝去,那是贵族的耻辱!”

“非法的国王和王后,命令着正宗的国家继承人,难道这样就是你所意味的光荣?”

双方的拥护者各执一词,开始唇枪舌剑。

等到站在其内越来越胆战心惊的侍卫,终于连滚带爬拉开门大喊:“骑士队在哪里!他们动手啦”的时候……拉尔法和罗拉才顾不得看对方一眼,便抢先带队冲了进去。

事实上,拉尔法被安排在骑士队任职,就是为了这种时刻的到来。毕竟不管约克家拥有多少军事力量,也不可能理直气壮地带入皇宫。

拉尔法刷地抽出佩剑,毫无疑问地站在了父亲身前。虽然只是象征性地动手,不会有人真敢在这里以血染剑,但为防无耻的王后,乘机派人下黑手,小心一点总是聊胜于无。

而玛格丽特则又慌张又惊怒。

怎么也没料到,对方竟敢在会议中动手,摄政王的以下犯上,完全到达了无法压制的地步。当罗拉指挥乱作一团的骑士队,迅速冲入,保护玛格丽特的同时,她便大声尖叫:“去斩掉那个犯上者的头颅!”

“妈耶。”骑士队队员叫苦不迭,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辛苦倒霉,在当班时赶上这种事?“队长!我们不能服从这种命令吧!”就算说骑士队直属王后指挥,像对摄政王动武这种事,也还是……更何况,鬼副长大人正脸色雪白地竖在那里呢,谁敢过去啊!

“王后陛下请您冷静。”罗拉也只能在场面更加失控前,尽可能地安抚惊怒中的玛格丽特。而后者则因自觉蒙受奇耻大辱,把多年压抑的愤怒一表无遗,竟抓起胸前缀有宝石的链子,向公爵投掷而去。

“看吧!以非法手段获得王位的家族,就是这么对待莱昂纳尔的后代!”总是强调要忍耐的公爵,虽然其实并没有和王后一同失去冷静,但也不失时机地借助局面,大声袒露平日不敢出口的心声。

有谁乘机抓起落地的宝石往王后那边投掷回去,出人意料的精准弧线,令罗拉慌乱回身抱住玛格丽特相形之下更加娇小的身体。预料中后脑传来应远胜石块坚硬的痛楚,并没有发生。

“哎?”

润泽的眼珠悄悄转动。

绿色的宝石链缠绕在横伸而来的白皙手掌,鸡蛋大小的坠子在眼前晃荡不止。视线向上飘移,入目是一段袖口为剑兰标志的制服。目光转为幽远,罗拉睁大看不出丝毫情愫的眼眸。飘逸的栗色刘海,挺直的鼻骨、秀丽的红唇,便映入了棕茶色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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