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27日星期日
岳一齐离开咖啡厅后,余以为坐在原地,呆了好久。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余以为怎么都想不明白。莫不是……蓝梦真的和岳一齐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余以为给魏勉打了个电话,你和蓝梦现在哪,我过去找你们。
蓝梦抢过电话,对余以为说,你别来找我们,我还没原谅你呢。
余以为假装哀求地说道,对不起,我错了,蓝大小姐。我就想知道,你……下午到底和岳一齐说了什么?
蓝梦噗嗤一下,笑了,看了十年余以为在她面前清高得不行的样子,现在就喜欢看他装怂,蓝梦这才告诉余以为说,放心吧,我可没动手,也没骂脏话啊,我就是告诉了她,这六年来,你是怎么持之以恒对她念念不忘的。这下你可满意了吧?诶?不过,她告诉我,她有未婚夫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别又被忽悠了!
嘟嘟嘟……
我靠!我还没说完呢他就把电话给挂了!这事儿没法儿翻篇了!蓝梦边骂边把电话摔在了魏勉身上。
余以为突然明白了,岳一齐临走前对他说的那些话,那句“对不起”和那句“谢谢”。所以,岳一齐都知道了,即使知道了,她还是选择了离开。岳一齐说,“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她会越来越好,指的是她和星星吗?而我会越来越好,指的是,让我忘了她吗?
余以为红着眼睛,离开了酒店。
回到宿舍,余以为坐在床上,愣了很久很久。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余以为的思绪。
余以为接到了肖教授的电话,告诉他,目前N计划的商业谈判遇到了一些瓶颈,他可以先暂停手中对N计划的研究工作,巴拉巴拉。后面肖教授一直说具体遇到了什么问题,余以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余以为挂了肖教授的电话,发现有条未读短信。这年头,有了微信以后,已经很少有人再发短信了。余以为打开手机短信,出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是容老师。
余以为,你好。我是容老师,不知道你还用不用这个电话。我听徐主任说,岳一齐同学来过柳林高中,就是这周四下午放学的时间。那个时候我下班了,没在办公室里,所以没碰上。你之前回学校的时候是不是还问起过她,我一听徐主任提起,突然就想起了你。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找她,不知道你找到她了没有,所以就想和你说一声。可惜的是,徐主任没有留下她的联系方式,如果她再来学校的话,我一定帮你问问。容老师。
余以为读完容老师的短信,顿时回过神来。所以……岳一齐那时候和他说的,去外地玩两天,是回了柳林市!可是,岳一齐为什么要回去呢?为什么还要瞒着他呢?
余以为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翻出了几乎很少联系的J乐队2.0的微信,问他们周四周五的时候,有没有在J酒吧见过这个人,然后把岳一齐的照片发了过去。并强调说,如果不确定的话,就麻烦调看一下监控。
在等J乐队2.0回信的这段时间,余以为又给余兴成打了个电话,一阵嘘寒问暖后,余以为问道,爸,前两天,星期四星期五的时候,你有没有见过岳一齐?余兴成有些不明所以,说道,没有啊,怎么了?岳家小姑娘回来了?余以为沉默了,想了想,有些着急地说道,爸,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现在去一趟泉溪谷,帮我看看妈妈?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可能也没多久,但在余以为看来,感觉比这六年来等岳一齐的时间还长,余以为收到了J乐队2.0的回复,说,周四的晚上,J酒吧里的确来了一个和照片里很相似的人。紧接着,余兴成打来了电话,说,你妈妈的墓碑前,的确有三只燃尽的新香……
岳一齐走后,余以为在酒店咖啡厅里憋住的那些眼泪,此时此刻终于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岳一齐回了柳林市,不仅去了柳林高中,去了J酒吧,还去看了他妈妈……岳一齐是不是……其实根本忘不了他?她是不是……还爱着他……?不不不,岳一齐已经离开了,她已经有未婚夫了,她已经选择回到未婚夫的身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余以为回想起这一次岳一齐到北京来,回想起岳一齐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起岳一齐临走时对他说的话,回想起岳一齐给他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拥抱,突然!余以为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脑海里萌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如果岳一齐亲口告诉他,她还爱着他,余以为愿意做一个无耻之徒,把岳一齐从星星的身边抢回来。
余以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订了机票,给肖教授打了个电话,然后收拾好了行李,直接冲去了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余以为又给蓝梦打了个电话,蓝梦没接,余以为只得又打到了魏勉那。魏勉在那头不好意思地说,蓝梦刚才又生气了,因为你挂了她的电话。
余以为笑了,说道,帮我跟她说声不好意思。我现在打电话来,就是想和你们说,我决定跟着岳一齐再去一次墨尔本,我现在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这次我可第一时间和你们说了哈,别再说我没诚意了。
魏勉笑了,一边鼓励支持着余以为,一边和蓝梦复述了余以为的话。蓝梦一听,又按捺不住,抢过了手机,对余以为说道,她都有未婚夫了,而且也没想分手,你是要过去拆散人家吗?
余以为说,她前两天回柳林市了,所以我觉得……
蓝梦冷笑道,她回了趟柳林市又怎么地了吧?你凭什么那么自信啊?就凭着你们高中三年,哦不对,具体说来三年都没有的初恋情结?你怎么知道她和她的未婚夫这么多年究竟经历过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没有发生过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呢?你怎么就断定你的感情就一定比别人的感情要更深刻更坚定呢?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你一样的傻叉么?
……余以为被蓝梦怼的哑口无言。
挂了蓝梦的电话,此时此刻,余以为已经坐在了去机场的出租车上,看着车窗外的灯光一晃一晃的过去,就像时光飞速前进,已经不能回头了。所以,即便真如蓝梦所说,余以为也想要知道,岳一齐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2018年10月28日星期一
岳一齐在飞机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是靠在靠枕上,而是靠在了余以为的肩膀上。余以为冲她温柔地笑笑,你醒啦?要吃点东西么?
岳一齐尴尬地挪开了头,坐直起来。从那以后,余以为总是莫名其妙地、乐乐呵呵地、百般温柔地和她说话,照顾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不是梦,余以为真的又来到了墨尔本,又住进了他们家。
2018年11月
回到墨尔本以后,岳一齐辞掉了社区图书馆的兼职,决定继续读书。此番回国,蓝梦的事情给了岳一齐很大的启发,所以,岳一齐很想深入了解心理学,准备申请心理学的硕士研究生。岳一齐回想起,自己离开美国刚到墨尔本的时候,没有再继续学习金融而是转成了教育学,说起来和余以为还有些关系。高中的时候,岳一齐愣是把余以为一个学渣(虽然是个伪学渣)给生生调教成了大学霸,这件事还是挺让她有成就感的。没想到四年后,岳一齐决定攻读心理学,是因为蓝梦。
岳一齐把自己准备读心理学的想法告诉了星星,包括她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一听说岳一齐在北京碰到了被心理疾病困扰的高中同学,星星顿了顿,但依旧很开心地支持她鼓励她。这以后,岳一齐便忙碌了起来。大多时间,岳一齐都泡在M大的图书馆,读各种各样的心理学书籍,连周末都不肯放过。星星还没从美国回来之前,岳一齐一日三餐就在学校食堂凑活。她完全不记得,在余以为离开墨尔本前,他们两个还有“厨师和食客”这样的一层关系。
而余以为,除了正常在课题组继续研究他自己的课题,其他的时间总是想方设法地靠近岳一齐。余以为在家的时候,除了睡觉,几乎都在客厅和公共区域活动,就是为了能碰上岳一齐。可是,岳一齐要不就是不回家,要不就是一回家就上楼。余以为也给岳一齐发过微信,想关心她最近在忙什么身体怎么样。可是每天岳一齐几乎都是睡前才回复,没有一两个来回岳一齐就说她要睡了。余以为不知道岳一齐已经不再工作了,甚至有尝试过去社区图书馆假装偶遇,但是都没能碰上。余以为已经开始怀疑,岳一齐是不是在有意躲着他了。
直到有一天中午,余以为去M大食堂买吃的,刚好碰到了岳一齐从里面出来。可是岳一齐不知道在全神贯注地想些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余以为跟她擦肩而过。余以为就这样跟在岳一齐的后面,一路走到了M大的图书馆,看着她在心理学的区域坐下,看着她开始专心致志地看书。余以为这才恍然大悟,便不再忍心打扰了。只是偶尔课题组不忙的时候,余以为会拿着自己的笔记本,也坐到图书馆,远远地看着岳一齐,然后跟着她一起去食堂,再远远地坐在她背后和她一起吃饭。
没多久,星星就从美国回来了。星星回来后,岳一齐的生活才稍微放松一些。除了工作日,星星要去工作室忙好莱坞的项目以外,只要周末有时间,星星还是会约着家里的小陆和蜜蜜还有余以为,一起聚餐,一起外出,组织各种各样的运动。即便这样,岳一齐还是会在周末活动的时候心不在焉,或者一直随身拿本书,只要有时间就翻开来看。
无论如何,别墅里的五个人,又回到了三个月前的温馨与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