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虎垂下眉,沉默不语。
吕白继续说道:
“卢城的学校资源紧张,至今都没找到适合他转学的学校,在高中这么重要的时间段,小丰就这么天天晃悠着,对他的未来影响会有多大呢?许叔叔从小丰的出生那一刻起就对他寄予厚望,所以才给他起了一个“丰”字,丰富、丰饶、丰收,希望他成为老许家第一个大学生,将来成为社会上最闪耀的人物!可是如今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小丰的未来在哪里?许家的未来在哪里?许叔叔难道没有希望过有一天,您能向所有认识您的人炫耀小丰,让小丰成为您的骄傲吗?这样的初衷难道您忘记了吗?!”
是啊,许丰,他的儿子,他的宝贝儿子!
沉迷于赌钱的他怎么可能把这个给忘了呢,整天为了翻本,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敖红了眼,却忘了小丰在经受怎样的煎熬!他这辈子都是个碌碌无为的男人,就指着小丰给老许家祖坟上冒青烟呢,他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许虎真想给自己狠狠两个大嘴巴!
这头蠢驴!闹了这么久,究竟想干嘛!
可碍于面子,他不想当着吕白的面认错,只是一把拉起遮帘,冷冷道:
“你让我见许丰他妈,见到以后再说!”
吕白见许虎神情松动,便走出病房,对一直缩在病房门口的袁母说道:
“阿姨,许叔叔想见您。”
“他……同意放弃小丰的抚养权了吗?”
“他似乎有些松动了,我想您只要多提提小丰的近况,他应该会考虑的。”
王雨倩有些犹豫,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还是硬着头皮进入病房。
吕白静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等着,最近他的睡眠一直不好,因为只要一闭眼就能依稀仿佛能看见夏薇薇苍白的脸和欲言又止的眼神。
这一切都是不好的征兆。
写了那么多年的悬疑小说,或许没有人比吕白更清楚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了。
殷氏父子是心狠手辣的人,他们不会放过夏薇薇的。
念及此,吕白一阵心烦意乱,这时衣袋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他打开手机,发现来电人是“袁青”。
“喂,怎么了?”
隔着手机,袁青听到吕白的嗓子哑哑的,感觉似乎很疲惫:
“我妈那边怎么样了?”
“许虎似乎还是对小丰还是比较有感情的,只要阿姨这边多强调一下小丰的生活和学习处境,应该还是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不过——我听你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事。”
吕大作家的观察力依然是极其敏锐的,袁青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机:
“事实上,夏薇薇刚刚打电话找你,她说她晚上经常听见……一种奇怪的哭声。”
吕白的心脏差点要漏跳了一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薇薇自己也不清楚,殷家上上下下都无人听见过,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女人古怪的哭声,她说有时她被吵醒之后,会去找那哭声的来源,可是每每离那哭声近了,就什么声音都没了。夏薇薇向自己的父母说了,殷鹤远就找来一堆心理医生和妇产科专家来说她是因为孕期压力过大所导致的,久而久之连夏薇薇的爸妈都相信了他的话,让夏薇薇安心在殷家养胎。可她不论是搬到楼下还是回到原来的房间,依然能听见那样的哭声……”
吕白的声线很冷:
“一定是殷鹤远搞的鬼。”
“是啊,夏薇薇也这么说,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她吗?”
吕白沉思了片刻:
“看来只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
“谁?”
“常山,他不光是拥有各种资源和人脉的记者,还是文远集团的长子,对于富人圈里的辛秘应该是很容易了解到的,之前他就向我透露过不少关于殷墨程的掌故,我想只有想办法再从他嘴里挖掘更多的东西,甚至能拿到什么资料,才能将这些带到夏如鸿面前证明他女儿所言非虚,这个固执又虚荣的男人才会相信我说的话。”
“好,那你打电话给常山,实在不行,如果你有他的地址的话,我就去找他,毕竟你现在在安清,无法及时赶到卢城。”
于是,吕白立刻拨了常山的手机,然而手机却发出提示音——手机号码为空号。
常山果然是个很执着的男人,一旦决定了参与豪门斗争,便毫不留恋的斩断前尘。
吕白迅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袁青,并说道:
“如今想找到常山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网上搜索文远集团的地址,并想办法能在文远集团总部找到他。”
袁青急忙道:“我来办!如果许虎那边同意签合同了,你就尽快赶回来,我有种预感,再拖延下去的话,夏薇薇可能要出事。”
吕白心里闪过许多画面,眼色变得凌厉起来:“我尽快!”
袁青立刻用手机上网,搜索到文远集团的地址——零远路308号,便匆匆穿了衣服,将阿白锁进狗屋里,给两只萌宠添了食物之后,出了门。
出了小区,她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飞速赶往目的地。
约莫半个小时后,袁青到达文远集团总部。在印刻着“文远集团”四个金色立体字的迎门墙后面是一座约莫有二十多层楼的摩天大厦。
袁青抬头仰望了片刻,心中有些踟蹰,之前因为吕白的缘故,已经三番五次和常山呛着了,像这样交恶的关系,他会搭理自己么?
然而,夏薇薇那凄惶的神情和可怕的遭遇,像一把达摩克里斯箭悬在心头,让她无法释怀,也不能退却!
文远集团是卢城比较知名的企业,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大厅纤尘不染,安静无声,在正对旋转门十步距离的地方设置了门禁考勤通道,只有持有员工卡的人才能进入公司内部。在通道旁边是企业前台,负责接待客人、面试人员和其他人等。
袁青径直向前台走过去,前台小姐看上去慈眉善目,挺温柔的,她从内心祈祷这位小姐能比较容易沟通一点。
“您好,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
“您好,我想找一下常山先生,请问他在吗?”
前台小姐的脸色迅速变幻了一下:
“对不起,小姐,您事先有预约过吗?”
“我……没有。”
“对不起,小姐,没有事先预约,我们不接待任何媒体采访。”
“我不是媒体,我是常山先生的……朋友。”
袁青说这话本就没什么信心,前台小姐看着的目光就更生疑了:
“如果是常总的朋友,您可以电话邮件和他联系,他的朋友一般不会来公司找他。”
“事实上,是我男朋友是他的朋友,他目前不在卢城,所以让我来找他,有事商量。”
前台小姐看袁青的目光基本可以完全定性为骗子了:
“对不起,小姐,常总现在很忙,不能见任何人,请您改日再来吧。”
前台小姐直接下了逐客令,袁青急得汗都出来了,就在这时,她挎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恰是吕白:
“你到文远集团了吗?”
袁青如同看到了救星,两眼放光:
“吕白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到了?“
“你的行动力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可是前台小姐不让我进去。”袁青瞄了前台一眼,压低嗓门说道。
“你把手机给她,我来和她说。”
袁青便从善如流的将手机递给了前台:
“我男朋友说让他和你解释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前台小姐没好气的接过手机:
“喂。”
“喂,您好。”
从手机里传来一个富有磁性很好听的男性嗓音。
袁青不知吕白究竟在手机里对前台小姐说了什么,让她的脸色很快就多云转晴,就连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温柔了不少:
“不好意思,袁小姐,请您稍等一下,我需要向上面通报一声。”
“好的,没问题。”
约莫过了十分钟后,袁青终于等到常山本人的声音:
“袁助理,不知有何贵干?”
之前把人得罪狠了,如今却又厚着脸皮来求人帮助,袁青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那个……有些事想向您请教,不知能否见面详谈?”
出乎意料的是,常山倒也干脆利落:
“我会让前台带你进去,你直接坐电梯到顶楼,我在那里恭迎大驾。”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袁青有些想笑出来。前台领着去了其中一个门禁通道,然后刷了一下员工卡,通道的玻璃门瞬间打开,她道了声“谢谢”,便赶忙走过通道。
当她进入电梯等候区域时,有位穿着深色西装的工作人员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是袁青小姐吧?”
“是,我是。”
“袁小姐,常总请您搭乘总裁专用电梯,可直接到达顶楼。”
“好的,谢谢。”
袁青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进入总裁专用电梯,电梯里只有一个油光程亮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