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依的婢女沁竹道:“郡主,将军府的五小姐,好像是叫凤九离。素日里也不常出门,不过前两日奴婢倒是听说,她把尚书府的柳公子给气病了,尚书大人上将军府讨个说法,结果也灰溜溜地回去了。”
楚兰依拧着眉,语气厌恶道:“谁?柳宜舟?”
柳宜舟跟夜明安还有孟玉他们几个,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任是谁提起都十分厌恶。
“那凤九离又怎么知道你跟我哥哥的事?”
连她嫂子都不知道,凤九离怎么会知道?
水心抹着泪摇摇头,“民女也不清楚……只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听说后,将民女狠狠教训了一顿,还把民女赶了出来……”
沁竹道:“郡主,既然凤三小姐知晓了,估计也不会跳水袖舞了,时间也就剩这两日了,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到时候出尽风头的,不还是郡主您?”
沁竹这么一说,楚兰依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她勾唇一笑,道:“你说的也对,那我就等着凤知书出丑了……”
一晃两日的时间便过了,早一些众位王公大臣们也都收到了请帖,受邀前往月贵妃举办的茶会。
月贵妃是夜明轩的母妃,早年颇受老皇帝宠爱,现在后位空悬,月贵妃还代为执掌凤印,地位可见一斑。
这次茶会,是月贵妃亲自着手举办,月贵妃出身江南,前一阵从江南进贡了不少上好的茶叶,便想着请京城里的王公贵族一同品茗。
凤知书她们一大早就收拾妥当了。
凤知书今日穿着一件水粉色的衣裙,如枝头的桃花般娇艳欲滴,头上斜插着两只梅花金步摇,与那对耳环、项链是同一套,倒是添了几分贵气。原本便娇美的脸,今日一改往日的素淡,黛眉朱唇,甚是惊艳。
而她身边的凤湘湘今日也是盛装打扮,淡绿色的罗裙,裙摆重重叠叠,腰间带着玉佩。比起凤知书的端庄温婉,凤湘湘也算是个清丽佳人了,站在凤知书身边黯然失色。
凤九离与云书走了出来,今日她与平日也没什么不同。妆容素淡,雾白色的长裙,唇上的色彩也偏淡,唯有眉间红痣最是显眼,头上也只是简单地插着几只钗子,墨发半披散在脑后。这样的装扮,不仅不减风华,反而添了几分仙气。
叶秋霜拧着眉看着她,“你就穿这样去皇宫?也不怕丢我们将军府的脸!”
凤湘湘打量着凤九离,冷哼道:“就是啊,五妹妹,你要是没衣服穿了,姐姐那里还有啊。对了,还有前几日姐姐送你的镯子呢,怎么也没见你戴着?那镯子可贵着呢。”
凤九离浅浅一笑,乖巧道:“今日是三姐姐的主场,我穿得那么鲜艳做什么?”
不得不说,凤九离这话很好地恭维了凤知书。
凤知书再看看身旁盛装打扮的凤湘湘,对比之下,难免对凤湘湘生出几分不喜。
“我们走吧。”
叶秋霜也知道凤九离这次帮了凤知书一个大忙,虽然对凤九离也没个好脸色,但是相比之前也好多了。
一行人坐上了马车,缓缓地朝着皇宫而去。
南越皇宫位于京城正中央,呈四方阵形,东西南北四面设有大门,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面也各设有小门。皇帝出巡自然是从东门而出,而文武百官上朝进谏则走南门,西门直通内宫庭院,素日里并不常开;北门则是通往校场,除了皇帝之外,也只有那些武将们从北门通过。
将军府的马车停在了皇宫西南门,这里专门设有一处,可供进宫的王公大臣们停放车马,而此时那一排马车已经沿着城墙下排出了老远。
云书扶着凤九离走下马车,六月的晨光不烈,恰好映射到城墙上的那面大旗上,在光影之间,旗上的字落在凤九离眸中也多了几分模糊。
她看着那高高的城墙,看着那宽阔的皇宫大道,看着一层层宫门前的侍卫。
闭上眼,她的目光从皇宫大门蔓延,那一条条熟悉的宫道,那一扇扇了然于心的宫门,直通金銮殿,御书房,未央宫。
那里是她的牢笼,是她的坟墓,也是她的重生。
“小姐?”
云书唤了她好几声,凤九离才缓缓回过神来。
云书担忧道:“小姐怎么了?”
凤九离敛去眸中的冷意,淡淡一笑,“我们走吧。”
这次月贵妃举办茶会,老皇帝也是十分支持,更是允许她将茶会地点设在和风楼。
皇宫南园有一片巨大的荷花池,荷花池上建有九曲回廊,直通中心的和风楼。和风楼建有四层高,足足有一间宫殿大小,周围被绿色的荷叶粉色的荷花围绕,远远望去,好似仙境中的仙阁。
沿着回廊而上,直上三楼,只是远远地便可听见那阁楼之上传来的丝乐声。
和风楼四面通风,在这样的夏季,不仅不热,还十分凉爽。
几名舞姬已经在宴台上翩然起舞,乐师们在一旁奏着轻快和缓的乐曲,在座宾客谈笑言欢,好不热闹。
有一女子坐在首位,穿着一件海棠色的宫裙,一层一层十分繁复,胸前一抹藕色绣荷,那白皙的肌肤掩在衣裳之下,透着几分隐隐约约的诱惑。
却见她墨发绾成飞天髻,正中戴着一个金色花冠,左右各插一只彩珠流苏,两缕从鬓间垂下,又绾入发间,只留下鬓间两缕,更添风情。眉间画着一点花钿,一双细长的黛眉,双眸盈着一汪泉水,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角的几道皱纹。看着三十几岁的年纪,实际上已经四十多了,哪怕如此,依然可见年轻时的风华。
她便是夜明轩的生母,月贵妃。
凤九离踩着小步子走进来,隔着旋转的舞裙,看着月贵妃。
这个女人在她的记忆力,永远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不管她是将军府庶女,还是三皇子侧妃,还是南越皇后。她从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哪怕她为了救她落下腿疾,她也不曾感念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