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傅雅轩突然大喝,又望向崔墨耀,说:“王爷,难道你就看着两个女人大打出手而不管吗?”
“怎么管?”崔墨耀冷笑。
“你……”傅雅轩气得内伤了。
“废话那么多,连王爷都对你不屑一顾,今天本妃不给点你惩罚,你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几个侍卫挺会看主人脸色的,一见傅雅轩失势,就张牙舞爪的扑上去……
“慢着,住手。”傅雅轩大喝一声。
几个侍卫都站在那里,不敢贸贸然动手。
毕竟是从现代来的,傅雅轩懂得隐藏自己的不快。热切的朝何文颂唤一声“妹妹,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以后就是姐妹,为什么一定是窝里斗,便宜了别人?”
“你没听过吗,一山不容二虎。得罪我的人,下场就是这个。”只听“啪”一声,上好的贡品青色茶杯被何文颂扔到地上。
崔墨耀居然还是不动声色,真不知他是过分的冷静沉稳,还是冷血无情?
她傅雅轩怎么就得罪她何文颂了?按理说,她比何文颂先入门,何文颂应该尊称她一声姐姐,再说了,她刚才还挨了何文颂一巴掌,老虎没发威,总是要让人当病猫的。
“我不记得那里得罪过妹妹。”傅雅轩皱眉,愁楚的让人心疼。
“你不知道?你不应该穿这件衣服的,把它脱下来,否则休怪我无情。”何文颂毫不客气地瞪着傅雅轩,一看到那件貂皮大衣,眼里就冒火星。
这件貂皮,是何文颂十二岁那年第一次猎到貂,把皮剥下来送给崔墨耀的,她说过要嫁给他,只要他穿上这件貂皮,她对他必定有求必应。这件貂皮,是她对他的承诺,而他为何可以如此轻易地无视她的真心,将她的承诺转送给别人?
傅雅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把貂皮大衣脱了下来,走到崔墨耀面前,把貂皮丢给他,恨恨地一字字说:“崔墨耀,我们的夫妻之情从此之后恩断义绝,我要跟你割袍断义!”
说着,她右手猛地一划拉,一瞬间便将袖子上那道粉红色袖袍的下摆扯断。
崔墨耀愣愣的望着那从傅雅轩手中缓缓飘落的半截袍子,心中感慨万千,所有的情义,都随着这半截袍子落地瞬间化为乌有,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真的在无意中把她伤得这么深,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这么决绝!
傅雅轩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后变得无比冷漠,她冷声说:“崔墨耀,我现在以傅雅轩的身份正式通知你,我要休了你,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如果你想阻碍我,我会你你毫不留情。韵儿,我们走!”
崔墨耀愣愣的看着傅雅轩,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颗心却被揪痛着,他想出声挽留,但喉咙滚动了几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知道,即使自己挽留她,她也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因为他们的夫妻之情从这一刻起开始彻底的断了,以后或许形同陌路,或许成为敌人……
这时,身后忽然一暖,一个柔软的身躯从后面抱住了崔墨耀。
崔墨耀缓缓回过头去,是何文颂,只见她眼中带着一丝丝的黯然,但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夫君,她走了你还有我,我会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不会变。”
他的嘴角缓缓升起一丝冷冷的笑意,握住何文颂的手,点点头说:“一辈子,不会变……”
没走多远的傅雅轩,听到两人的对话,身体猛的一震,一辈子,不会变,多美的承诺,但不生往往就是那么不完美,一辈子,呵呵,多么讽刺!
一一一一一
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傅雅轩和韵儿身穿男装,雅轩高傲地扬着小脸,眉宇间透过一股英气,一身红色劲装将她衬得英姿焕发,一头长发束起,仅以雕着图纹的银环扣住,一身俊俏的模样儿活像个男儿郎,潇洒地走在路上,一路东摸摸,西看看,觉得什么都新鲜。
走了半天,韵儿觉得累了,不想走了,怯怯地说:“少爷,我累了,走不动了,不如我们回王府吧。”
“我已经把那臭男人给休了,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了。”傅雅轩说得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赌气。远处一片乌云像是要向这边靠拢过来,恐怕马上就会有一场大雨,眼看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在客栈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起程吧。
这小姐的行为还真够惊世骇俗的,普通人难以理解这种思维,韵儿也只有自认倒霉了,她说:“其实王爷也很疼你,那个何文颂有权有势的,还是个女将军,男人见了她都会怕。”
“别再我面前提那两个人,否则你自己回去好了,以后不用跟着我。”傅雅轩挑眉。
“少爷……”韵儿观言察色,小姐这动真格了。
傅雅轩走进喜来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便跟着小二哥大步走上楼去,韵儿也紧追着她的脚步上去。
房里,韵儿怯怯地问:“小姐,我们如果回阳明山庄,不是往西走吗?为什么我们现在往南走?”
傅雅轩淡淡地说:“不回阳明山庄。”
韵儿眯起眼睛,打趣笑道:“小姐是怕回去被老爷和夫人教训,所以不敢回去?这还真难得,小姐以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傅雅轩连连摇头:“韵儿,这次我要去陆洲,路途遥远且凶险,如果……你不想去,就自己回阳明山庄去吧,见到……老爷夫人,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我的事。你随便编个理由,哄哄他们。”
韵儿听后,目光闪烁,握住傅雅轩的手说:“小姐,为什么不回去?无论你做错什么,老爷夫人顶多责骂你两句……”
傅雅轩冷着一抹难解的苦笑:“不,韵儿,我要去陆洲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那韵儿什么都不问,韵儿只跟着小姐,小姐去到哪,韵儿就跟到哪,一辈子侍候小姐。”
俩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早早就睡了,韵儿显得乖了很多,像是怕傅雅轩不要她似的。
第二天,两人沿着馁江南下,这一日到了宇洲,景象自然和贫瘠的西北一带不同。
离洛城越来越远了,傅雅轩的心越来越乱,很多时候,她都会往回望,望着来时的路发呆,她知道崔墨耀不会追来了,她本应该高兴才对,终于摆脱他了,可她心里总有一种莫明的失落。
太后赠给她的藏宝图和免死金牌,她藏在最贴身的衣服里,每当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摸着那冰冷的东西,心里尽是伤痛。
有一天,傅雅轩收到太后的一封信,信上太后让她加快行程,何太急快按耐不住了,京城那边明里看平静,暗里波涛涌动,随时一触即发。你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行踪……最后一行字跟她有关,“你是哀家最后的希望了,保重!”落款是叶圣慈太后。
傅雅轩呆呆地看着信,半晌没有反应,心儿像被抽空了似的,忘记了难过。
老天!为什么让我穿在乱世?如果时世真的如表面的国泰民安,那她就可以任性一点、野蛮一点,她可以霸着崔墨耀,他对她的冷淡她可以毫不介意,用自己的柔情和深情来慢慢感动他,直至让他死心塌地地爱上她。
可生在乱世,有很多东西,比感情更重要得多。
她现在就很想很想那个冷情的男人,想起他的无助、他的霸道、他的柔情……这种深深的思念几乎让她窒息。
外面传来脚步声响,傅雅轩知道是韵儿从外面回来了。
她收拾起太后的信带给她的伤痛,将它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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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傅雅轩终于感觉到有人在时时刻刻地跟踪着她,那种感觉就好像小孩儿半夜走路时,都觉得后面有鬼跟着似的,只要他回头,后面就没有人了,他若倒退着走,那人忽然还是又到了他身后。
她只当作不知道,继续前行。也许是太后派来保护她的人?也许是敌人发现了她的行踪?她猜不透。
望着滚滚的江流,一扫之前的阴霾和疲惫,傅雅轩显得兴高采烈,笑着说:“韵儿,不如我们坐船走一程如何?”
韵儿连连鼓掌:“好啊好啊,我也正想坐船。”
只见一艘乌篷船驶了过来,俩人连忙招呼着,船上一个蓑衣笠帽的艄公招手唤道:“两位少爷是不是要坐船?”
俩人坐上船,船舱里窗明几净,舒适得很,傅雅轩终于可以放松身手,好好休息一下。
可就在这时,船上上来了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说:“船家,这是去幽洲吗?”
“是。可是……”
傅雅轩从船舱走出来,冷声打断艄公的话:“可是这艘船本公子包下了。”
但她看到眼前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时,让她的心当场沉了下去,何银朝!何银朝竟然出现在远离洛遥城几百里的这里,又偏偏在这里跟她遇上,这一切,并非只是巧合。
“这位公子,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何朝银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他身上转着。
傅雅轩先是听说过何太师的手段,又见过何文颂的手腕,眼前这个何朝银,想来绝非泛泛之辈。
他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去你的,你跟人搭讪都这样说的吗?”傅雅轩不屑一顾地说。
他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那倒不是,只是我真的见过你,傅雅轩。”
傅雅轩皮笑肉不笑:“好像真有那么巧,何公子。”
何朝银得意地调笑着说:“是啊,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故人。”
“我却不想遇到你。”傅雅轩正生气,忽然感觉到晃动,一看,船已经远离了岸。
傅雅轩怒声质问:“船家,你怎么就开船了?”
艄公觉得委屈:“既然两位公子认识,又是一起去幽洲……”
傅雅轩气极:“停船,停船,开回去,让他下船,谁要跟他一起去了。”
何朝银丢给艄公一锭金子,斯条慢理地说:“船家,快点开船,耽误了本公子的行程你担当得起吗?”
傅雅轩气得发抖,她那明媚的眸子里一层冰,船头柔柔的微风,吹得她白衣起舞,她身上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衣,那长衣虽很宽大,但是配合着她修长的身材,剪裁得十分合适!
虽是穿着男装,却难掩她的清丽绝俗,这样的一张脸,是他生平所见最美丽的一张脸了。
她突然抽出何朝银随从大奔身上的佩剑,对准艄公的咽喉,一字字道:“我叫你把船开回去。”
艄公忙害怕地说:“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忽然一块小石头重重地打在傅雅轩手上,她手一松,长剑随即掉在地上,大奔飞快地上前将傅雅轩擒住。
何银朝斯条慢理地说:“放开她吧,怎么说,她也是奕王爷的下堂王妃啊。”
“何银朝,算你狠!”傅雅轩微微瞇眸,声音也跟着放沉,丽颜凝着一抹怒气。
何银朝并不生气,大笑了两声,这女人可真有趣,一路上他就不会觉得闷了。
傅雅轩回到船舱,跟韵儿挤在一起,再也无心看沿途的景色,因为船上多了一个讨厌鬼。何银朝站在船头,一双大眼睛时不时地往傅雅轩身上瞟,傅雅轩懒得理他,干脆靠着韵儿装睡。
其实她实在睡不着,终于明白太后所说的小心行踪是什么意思,她很确定,何银朝是冲她而来的。
两个明明认识的人,明明心里都打着对方的主意,但谁也不说话,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人猜得出俩人的心思。
江水滚滚,船行得快,苍穹湛蓝,江水金黄,馁江两岸,风物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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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墨耀独坐房中,手里拿着一本账本盯得出神,但脑海里却浮现起傅雅轩的模样,她离开时那决绝的神情,就像把刀子刻划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