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肖院长攥着一叠病历报告单,满面愁云笼罩,步履匆忙地赶向重症监护室。
“小恕,”肖院长朝倚靠在走廊上的男子走近,将手里的报告单递给他。
时恕接过,目光落在手中的诊断结果上,怔愣出神,猩红的双眼透出深深的疲惫。
“你母亲的病情恶化的很快,必须尽快进行手术。”肖院长无奈地长叹一声,向他陈述事实,“这台手术即使我主刀,成功率也不超过10%。”
静静待在哥哥身边的时樱听到这番话,一时无法抑制自己的哭声,蹲下身子,纤细的双臂紧紧环住自己,深深地将头埋进膝盖。
肖院长看着泣不成声的时樱,心疼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嘴唇动了动,终是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时恕,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她是外科手术最有名的一把刀,要是她来为你母亲主刀,成功率将会大大提高,”肖院长默默地叹了口气,“但是她最近带领团队的研发工作正在收尾的关键时期,她的导师坚决不同意她回国。”
“一个月前,宋家老爷子亲自出面请她回国,为他孙女做手术,开出了一亿的天价,也被她婉拒了。但这至少也是一个机会,你试试吧。”
时恕轻轻地嗯了一声,拿出手机,输入这一串数字,贴近耳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发颤。
听着手机里未被接通前的嘟声,时恕垂下眸子,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半分钟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你好,我是许含宥。请问有什么事?”电话里的声音清冷动人,却带有一丝喑哑。
“你好,我叫许恕,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嗓中似乎卡着什么东西,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继续道,“我母亲现在情况不容乐观,需要尽快进行手术,我,我恳请你,回国为我母亲主刀。”
“好,”电话那端毫无迟疑,“我尽快回国,请把你母亲的病案资料发给我。”
时恕暗淡的双眸瞬间有了焦点,指节微微收紧,缓缓道:“好,谢谢!”
“没事。”挂断了电话,许含宥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上备注的“恕”字,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心里呢喃,时恕,你永远都不用对我说谢谢。
许含宥站起身,捏了捏泛酸的手腕,向医院申请了一周的假期。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将近半小时,许含宥静静地站在玻璃窗前。机场内的空调温度打的很低,许含宥将早已发凉的双手伸入口袋。
目光落在即将起飞的飞机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国了。
等她即将登机时,她给导师发了条短信:“I am sorry that I did not inform you that I returned to China. He really means a lot to me. I hope you will understand.”
许含宥长按关机键,盯着黑了屏的手机良久,随后将手机揣在兜里,瘦削的身子靠在座位上,合上了双眸,精致的小脸此刻布满了疲惫。
她睡得很不踏实,眉头紧蹙,梦里是一座座房屋的坍塌,地动山摇。
历时十几个小时,飞机终于抵达帝都机场。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航班,独自出了机场,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往医院。
医院的急诊室如三年前一般,嘈杂、喧闹。今天的急诊室满是汽车追尾事故的病患,陆陆续续赶来的家属,哭喊声充斥着偌大的急诊大厅。
许含宥抿了抿唇,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进电梯,摁下数字,神色漠然地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将一切的悲伤、痛苦隔绝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