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终于回过头来扫了一眼他背上的邵启铭,“把他交给我吧?”
“啊?”
邵文修感觉到后背一轻,女警已将邵启铭拦腰抱去,然后走向了救护车。
“喂!”邵文修惊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抱起一个大男人,就像抱起一个小孩一样。
“南方医院,去那里等吧!”
女警将邵启铭送上了其中一辆救护车,立即有急诊医生替他治疗。
邵文修看到女警走了回来,想要再询问几句,她又恢复成挺拔如松的样子,任凭他如何追问都不再多说一个字。
他担心着邵启铭,又不敢离去,只得原地观望着。终于事故处理的差不多了,救护车也依次开走了。女警开始收起警界线,一回身这才发现邵文修还站在原地。
“我不是让你去医院等吗?”说完复又开始忙自己的。
“我知道,可是这里打不到车!”
女警像看白痴一样扫他一眼,“向左一百米地铁站3号线,南方医院站C出口。”
被鄙视的邵文修面上有点挂不住,他这么大确实没有坐过地铁,遇到路堵也没有想到坐地铁。
幸好梁思思驾着车过来了,“文修,爸呢?”
“已经跟救护车去医院了。”
“那快上车吧!”
邵文修上了车,很快便消逝在车流之中。透过后视镜,邵文修看到那女警似乎看一眼自己,又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便继续自己的工作。
当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邵启铭还在急救室。
赵明玉坐在急救室门口,以泪洗面,梁思思小声的安慰着她,邵文修静静的站着。他感觉等待的这段时间极其漫长。
就在他等的快失去耐性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便看到高挑的女警和另一个男警员走了过来。
在车上,邵文修已经将女警带走邵启铭的事情说了,梁思思认出她来,紧忙上前道谢。
女警点了下头,依旧是一点表情也没有,“职责所在。”
然后目不斜视的走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里,气氛极其紧张,几个医生护士围着手术台,神色紧张。
女警已换上了无菌服,走了进去。“怎么了?”
“高警官,这位病人情况太过特殊,身上也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只能通知你们警方过来。”
“怎么回事?”女警冷声走上前前,显微镜的电脑显示屏上,出现一团黑乎乎的阴影,其中似乎还有东西在蠕动,直教人头皮发麻。
女警面不改色,“肺吸虫幼虫,手术清除。”
“可是还没有联系上家属。”
“就在外面,叫……文修。”她听到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这么叫他的。
“不过……”主治医生神色有些为难。
高沁:“怎么了?”
“他的肺、胃、还有肠道里都是有这种虫,包括大腿皮下也有,高警官,这么大范围的感染肺吸虫,我们医院怕是没有这个条件清除,还有病人极度体虚,估计手术还没有做完就已经衷竭而亡了。”
高沁扫过面如死灰的邵启铭,“让家属决定吧。”
“还有一点,我觉得这么大范围的感染肯定早就有症状,还有如果是寻常的饮食感染那么肯定不只他一个人,可是最近在市医疗系统内并没有感染肺吸虫的先例。”
“所以你是想说有人故意让他感染。”
主治医生沉默了一下,“我只是按常见的病情推断感觉到奇怪,当然也有可能是病人有特殊的嗜好也不一定,具体还需要你们警方介入。”
高沁点了下头,“知道了。”
急救室外的三人已经炸成了锅。
肺吸虫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皮发麻。
邵文修在心里不断的疑惑的着邵启铭从不吃生的东西,就连日本生鱼片都不吃,怎么会感染上寄生虫呢?
不过最重要的是还要跟医生确立好治疗方案,南方医院是H市最大的公立医院,面对这样的病症亦有些棘手,最终邵文修找了京都医学院相关的权威教授,才定下治疗方案。
手术时间持续了11个小时,终于将所有的肺吸虫清理干净了,手术之后邵启铭便被推进了ICU病房。
渡过了危险期,邵启铭的命算是拣回来了,邵文修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跟我来!”
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高沁面无表情的看着邵文修。
“警官,还有,什么事吗?”邵文修下意识的排斥与女警的接触,但是又碍于她把邵启铭送上救护车,不好不给面子。
倒是梁思思温和的说:“警官,谢谢你了。”
“不用!”女警再次看向邵文修,“跟我走!”
说完转身走了,邵文修思忖了会才跟上。走出住院部,她看到女警负手站在走廊下,挺拔的背影略显孤寂。
“我……已经结婚了!”邵文修觉得还是不要让她对自己有任何的想法。
女警斜他一眼,说:“我们怀疑有人对你爸爸下毒。”
声音清冷,全然不把他先前说的话当作一回事。邵文修怔住了,“你说什么?”
“你父亲有什么特别的饮食习惯吗?比如说嗜好生吃海鲜,贝类或者兽类。”
“没有,我爸他不吃生的,这几个月他的胃口也一直不好,更不可能吃生的了。”
“那就是有人故意将虫卵让他吃下。”
“什么!”邵文修感觉头皮发麻,“可是,自从我爸身体不好之后,他的饮食都是……”
说到此他突然顿住,“没有别的感染途径吗?”
“如果是接触型的,生活在一起的家人肯定也会感染,但是你们几个都没有。”
邵文修神情复杂的回到ICU病房外,赵明玉和梁思思担忧的看向他。
“思思,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点事想跟妈说一下。”
待梁思思走后,邵文修才面色为难的看着赵明玉,“妈,你给爸吃了什么?”
赵明玉脸上有些慌乱,“能,能吃什么,都是一些营养品。”
“妈,你跟我说实话吧,警察已经发现了,等爸醒来他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会很生气的。”
“不要告诉他!”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自从医生说了邵启铭是肺吸虫感染后,赵明玉就一直沉默,现在又露出这样的神色,邵文修知道,害邵启铭的人就是赵明玉。
可是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警察。
“他要跟我离婚,文修,我不想离婚,我爱了他三十年了,我不要离婚!”
“妈,你这样是违法的!”
“我只想留他在身边。”赵明玉哭了起来。“文修,你不要告诉他,我已经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看到你爸现在这个样子,我心好疼……”
“警方已经介入了。”
“我……”赵明玉伤心欲绝,“你帮帮妈好不好?”
邵文修没有回答她。
三天之后邵启铭才渡过了危险期转进了普通病房,警察得知邵启铭醒来,便要进病房作笔录。邵文修挡在了门口。
男警征询的看向女警,后者使了个眼色,男警随即离开。
“他现在身体刚刚恢复,不适合受刺激。”
“你是想维护那个害他的人,你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确定我是帮还是害?”
“我只要知道,她违法了!”
女警面色冷沉,到底也没有为难邵文修。
赵明玉看到警察来,慌张的手足无措。邵文修走过去,按住她的肩,“我们走了!”
“文修,你帮帮妈!”
“我会告诉爸的,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让警察知道。”邵文修走进了内室,邵启铭刚刚醒来,梁思思正在给他的导食管里加流食。
“我来吧。”邵文修接过梁思思的工作,“你先出去吧。”
邵启铭何其聪明的人,看到邵文修的样子,察觉到异常。“文修?”
因为喉部加了导食管,说话也不太方便。
邵文修犹豫了一下才把赵明玉给他下虫卵的事情告诉他,邵启铭神色复杂。
“警察就在外面,如果你想让他们进来的话,我去叫他们。”
“让他们走吧。”邵启铭终是叹一口气说。
“爸?”
“你去把你妈叫进来,还有把周律师也叫过来。”
“爸,你要做什么?”
“离婚。其实我挺感谢你妈这么做的,终于可以在死前把这个婚给离了!到了地下,也有脸去找婉仪。”
“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赵明玉突然冲了进来,泪水淌满脸庞,声嘶力竭的吼着。
邵启铭冷冷的看她一眼,“赵明玉,别再说你有多爱我了,你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你只会不择手段的占有。”
“不,启铭,我爱你,你不要跟我离婚,文修,你去叫警察吧,我愿意坐牢,我不要离婚!”
“妈,你这又是何苦呢?”
“文修,叫周律师来吧。”
周律师来的很快,离婚有关的文件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只等赵明玉的签字。赵明玉颤抖着手,死死的咬着唇,摇头哭诉,“不要!我宁可坐牢。”
“明玉,你坐牢并没有什么,但是你有想过,对邵家的影响吗?我现在身体这个样子,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但是如果因为你而害得邵家陷入危机,那么最终受苦的还是文修,你自己想清楚吧。”
邵启铭用尽全力,说了好长一段话。
赵明玉看着眉头紧锁的邵文修,“文修,妈……”
“妈,守着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对你对爸都只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