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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情之请

钰姐儿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回到客栈。今日因走了不少路,双腿发麻,春芽伺候她早早的泡了脚,给她轻锤着腿,帮助她缓解今天的疲劳。要把恒哥儿放在杭州,就需得给他置办一处房子,最好再找到一个可靠的教书先生,不至于断了恒哥儿的学业。今日走了一圈,还是刘掌柜帮了忙,找到了一处小四合院,位置是偏僻了些,不过院子打点的整齐干净,拾掇拾掇就能住。钰姐儿一看,就很满意,院子朝南,阳光能照射进来,进门后转过照壁,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圃,房子以前的主人种了一些草花,虽不华丽,但是颇有生机,让人心里很舒服。正厅的左右两边都是厢房,东边两间,刚好给恒哥儿做卧房和书房,西边两间头一间钰姐儿用,另外小的就给春芽用。照壁左边廊下是厨房,右边廊下是空的,可做茶室。钰姐儿当下就签了契约,典了这个房子,约定典三年。虽花了一笔不小的钱,但还是很满意的。现下几人都靠着这当初从国公府出来带的金银,有点坐吃山空的感觉,但也不愿意亏了恒哥儿的生活,这点春芽倒是和她想法一致,虽然银钱有限,但也没拘着日常在恒哥儿身上的用度,读书写字,样样都是银钱铺垫起来的,像小二娃这样的孩子,从小连见到纸笔的机会都少,有些钱也只能供应日常生活,哪里还有多余的钱买笔墨纸砚,因此看到读书的恒哥儿,才觉得两眼发光。

“春芽,你身上剩下的银钱,如果只顾日常用度,应该还能用度个小一年吧,幸亏当时出门我想着杭州府繁华,可以买不少东西,所以让你带了不少金子,否则我们哪里还有能力典下一处小院子呢。”钰姐儿一边自己捶腿,一边拉春芽在旁边坐着,让她也休息一会儿。“小姐,你让我留下来照顾公子,你自己一个人回京城,我不放心。”春芽看着钰姐儿说道,希望钰姐儿再考虑下昨晚的安排,或者晚一点再做决定,把目前的生活安定下来再做其它计划。“我明白你和恒哥儿的想法,但是京城我是必须回去的,国公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我必须得想办法见上一面吧。放心吧,你们没安顿好,我也不放心离开。去京城估计还需要一些时日的。”春芽没再劝她,起身为她再添了些热茶。这时恒哥儿回来了,扣了扣门,就进了房间。“姐姐,你们今天还顺利吗?你也不要太急,京城的局势已经这样了,我想祖父和父亲,都是希望我们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的。”钰姐儿知道恒哥儿心疼她,站起身走动走动,摸了摸恒哥儿的头,恒哥儿的脖子又紧了紧,没有躲,让她摸上了头。钰姐儿笑了笑,放在以往,恒哥儿哪愿意让她摸他的头啊。这些经历,在催着她把自己当成一个大人,也在催着自己的弟弟成熟呢。

此时,门外又有了敲门声:“请问,李润之李公子是住这儿吗?”恒哥儿听到找自己的,心里有了数,回头迎出门外,钰姐儿不知是何事,很不放心,走到门边听着外面的情况。“李小公子,我是崔公子身边的书童,特奉公子之命,送上这一套书籍,公子说,希望润之公子读后,有机会和他谈谈感想。”钰姐儿听着这话,笑出了声,这崔大美人,是要考一考润之的学识么?挺负责的人,想着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了些自己的计划。对门外正要离开的书童说道:“小书童且慢,我有些话还请你代为传达给你家公子,就说润之公子的姐姐,明日晌午在德云酒楼等他。”书童不禁好奇,悄悄抬眼向房内看去,只见一角嫩绿衣裙,遂识趣的点头称是离去。待书童离开,恒哥儿不解钰姐儿为何见崔公子,因钰姐儿和崔公子举止太过亲密,他还是有些紧张两人的。钰姐儿笑了笑,没有再和他闲聊。今日确实有些乏了,让恒哥儿晚饭不等她,就躺床上休息了。

翌日,钰姐儿一早带着春芽又出了门,小院子既然已经典了下来,那么就早一点搬过去比较好,现下银钱有限,什么都还是需要自己张罗更实惠,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将该添置的也添置了一番,春芽就留在那边做打扫,钰姐儿一个人去德云酒楼等着崔元。今日钰姐儿穿了一身粉色的襦裙,腰上绑着蓝灰色的腰带,高腰束裙,身段已显山露水。乍一看纤弱稚嫩,但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风流。钰姐儿坐在老位置,等着崔元的到来,眼睛朝窗外望着,看似在看风景,内心却在盘算着如何向崔元开口,今日邀请崔元,其实是有求与他。未等多长时间,崔元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他今日身穿灰色常服,唯有一块玉佩是他全身的一点亮色点缀,见到钰姐儿,并未有过多表情,甚至有些严肃,弄得钰姐儿内心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与崔元也就几次见面之缘,并未任何深交,实在不懂对方脾性,现在贸然请求对方帮忙,始终是自己唐突得很。再见他身后,跟着一位白衣陌生公子和广袖罗裙的清丽女子,心里真的是七上八下,尴尬不已。钰姐儿立马站起了身,迎接着这三位的走近,因只认识崔元,便打招呼道:“崔大哥,几日未见,您还是那么好看。”说完这句话,脑子一懵,怎么又拿对方的外表说事呢,自己现在有求于他,不应这么随意才对,立即赔上大大的笑脸。崔元并未接话,示意身边朋友在隔壁一桌坐下,自己才坐到了钰姐儿这一桌,看着钰姐儿,仍然没说话。钰姐儿本以为崔元是个容易亲近的人,不想沉默着的他,气压极低,让人难以很好的表达自己。钰姐儿赶紧亲手给崔元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咳嗽了几声,艰难的开始自己的谈话:“崔大哥,德云酒楼的菜很出名,你喜爱吃什么,都可以点。”崔元惜字如金的说道:“有什么事吗?”钰姐儿见崔元直奔主题问自己,也不做扭捏,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崔大哥,今日请您出来见面,确实是有事情相求,我们并不算熟识,如果您并不方便,也可直接拒绝我,毕竟我已是唐突了。”说着钰姐儿抬头瞧了瞧崔元,见他仍然在耐心听着,便继续说道:“我初来乍到,在杭州并没什么朋友,我弟弟恒哥儿年纪八岁,颇有诗书才能,虽然条件有限,但我不想就此荒废了他的学业,崔大哥你在这里朋友多,又是读书人,可有适合恒哥儿的,为人可靠的私塾先生,我想为恒哥儿在此地找一良师,学得经世致用之才。”崔元听到这,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女孩的想法,面色稍微缓和了几分。昨日书童回来告知她想见他,并且说得这么直白急迫,便误解这个女孩对自己是否真有什么想法,十三岁也有谈情论嫁的,但那都是没读过书的穷苦人家才会这样做。也对,离开京城,他只是一个书生而已。崔元的亲和是看心情的,在处理人情世故中,却是个谨慎冷静之人,并不愿意沾染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找个时间让我和你弟弟见一面,如果确实如你所说,我愿意为他引荐。”钰姐儿见崔元这么容易应承下了这个不情之请,更是感激万分,“崔大哥,你真是我姐弟俩的贵人。小女子在此谢过了,”遂站起身对他一礼,这一礼真心实意,崔元也并未回避,完全受下了。钰姐儿见他受下自己这一礼,心里也更加妥帖了说道:“我见公子今日有朋友同行,想来还有其它安排,今日就不叨扰了,下回我带恒哥儿和公子见面,再款待感谢公子。”崔元笑了笑说道:“事情还没办成呢,这称呼又从崔大哥变成公子了。”钰姐儿立马脸红了,马上说道:“不不不,您是大哥,我只是还未称呼习惯,崔大哥不要嫌我麻烦就好。”遂站起身准备离去,对着跟随崔元一起来的沐常风和青鸾也是点头一礼,向楼梯口走去。走到楼梯口,她又想起什么走回来几步,对着崔元说道:“崔大哥,我们不住客栈了,搬到了杏花街的银器巷子,路口有个银器老店,往里走的李宅就是了。”说完,便转身朝楼下走去,到楼下柜台给跑堂打了声招呼,楼上几位客人的消费,她明日来结。

这边恒哥儿和小二娃也来到了银器巷。恒哥儿也撸起袖子准备帮春芽的忙。春芽赶紧上前制止他,“我的小公子唉,你别做这些事,让春芽来就可以了。你去你的房间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你读书的那一套用具,我们都买齐了,至于要读的书,小姐说等你拜了先生,再按先生的要求来买。”小二娃很利索的,拿上抹布,也开始干起来,恒哥儿想帮忙,两个人就立即上前阻止。无可奈何,恒哥儿去了书房,继续看崔元给他送来的书。“小二娃,你愿意跟着恒哥儿么?”春芽问道。“西子,公子说,我以后就叫刘西子了。”春芽笑了笑说道,“小公子现在读书就这么了不得,以后是会出人头地的,你跟着他,不亏。”小二娃没有说话,他不懂什么叫跟着,他现在不就跟着公子么?春芽不再多言,西子也是手脚勤快的,两人到傍晚时,就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妥当了。钰姐儿进院子的时候,看着小小的院子,心里放松了下来,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回不去家前,这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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