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忙着往船上搬运今日几人购买的一应物品。船舱里,姚春元和钰姐儿两人横躺在一张床上,无视姿态礼仪的放松着,钰姐儿本来不愿意,是姚春元一把把她扯来躺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聊着聊着,伴着船的悠悠摇晃,沉沉的睡去。
沐常风把几位女子送上去,就自去忙外面的事务。青鸾识时务的没有跟随,而是独自回到房间,斜倚榻上,自顾自的回想着今日与沐常风的相处。她很清楚,沐公子是个内心风流温柔的人,对女人宽容,虽然自己以命相逼,暂时让他生厌,但只要自己对他伏低做小,慢慢还是能够挽回他的心。今日他对自己的和颜悦色,不正是他正在回心转意么?青鸾自认为风流公子见了许多,沐常风也不例外,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现下唯一不顺心的则是那个叫钰姐儿的小丫头,年纪轻轻,却能获得沐公子的关注,虽然现下没看出二人有何不妥的端倪,但是青鸾作为声色场的名伶,对男女关系的理解自是非常人,看到那二人,总是会有不安。
沐常风站在船尾的平台上,和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说着什么,只见侍女阵阵点头,沐常风才挥手示意她退下,侍女转身,向船舱尾部的房间走去。船舱尾部的两个房间,有专门的通道和门,和前面钰姐儿她们所在的区域相互隔离。沐常风上船的时候,也给她们打了招呼,不要心生好奇去打扰后面船舱的人。
今日事了,沐常风向前面舱室走来,青鸾听到脚步声,立马走出来,目光热切的看着他。沐常风想,自己已冷淡她几日,但既然已经心软同意带她去往京城,这故作高冷又是何必,暗笑自己伪善。恰巧现下自己也乏了,便走到青鸾身边,青鸾立即惊喜的让开,请沐常风入内。“我乏了,替我弹奏一曲吧。”青鸾立即知情识趣的服侍着沐常风躺在榻上,再取出自己的琴,古琴声起,深沉旷远之境顿起,余音袅袅,引人入梦。
古琴声起,有的人将将入梦,而那边厢二位女子,因为这琴声,正从酣睡中缓缓醒来,船已起锚,晃晃悠悠,迷糊中钰姐儿推开窗户向外望去,碧水蓝天,古琴声悠悠,意境犹如诗境。
钰姐儿拍了拍姚春元,“春元姐姐,这是谁在弹琴,如此美妙,真让人向往。”姚春元缓缓的回过了劲,想了想,重重的“哼”了一声,也跟着钰姐儿趴在小窗前向外望。“还能有谁,这船上女子,谁最惺惺作态,爱好诗文琴画。”钰姐儿顿时明了,继续说道:“船上这么几日来,每日如此无聊,都不见她弹奏,为何今日有此雅兴。”
姚春元白了钰姐儿一眼,怒其思想简单,“你看今日在镇江游玩回来,她如此喜形于色,都无法掩饰,当然是又获得表哥的垂青了呗。”钰姐儿望着天空,太阳更斜,暮色已微微,感叹道:“长垣公子真风流也。船上寂寥,却有如此美好琴音的女子相陪,真是羡煞旁人。”听了钰姐儿的感叹,姚春元心中很是愤懑,突然大声的对着水面道:“为何世间男子风流便是雅事,女子却必须做那痴心忠贞的人,我不甘,以后我的夫君,此生只能有我一人,如若他心有二意,我宁孤独一生,也不委屈了自己。”钰姐儿张大嘴巴望着姚春元,觉得此时的姚春元美丽极了,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光彩。
“春元姐姐,你值得天下最好的男子。”钰姐儿内心真的如此想。
关于情爱,钰姐儿内心仍懵懂。从未对此有过确切的想象和憧憬,唯一认真接触的外姓男子,也只有最近认识的崔元,他在钰姐儿的心中是不同的,重要的,钰姐儿看来,那是因为他们相遇的时间特殊,他对自己的帮助也太多。
姚春元回望着钰姐儿,嘴角微微上翘,亲昵的端详着她,抚摸她的脸庞道,“钰姐儿,你还不了解自己,你的美貌,便足以让你征服世间男子。更何况~”姚春元刮了刮钰姐儿的鼻子,突然嬉笑逗弄道:“你还如此聪明可爱,善解人意。我如果是个男子,就等着你长大,把你接回家。”钰姐儿不想姚春元最后这么逗弄她,闹了个大红脸。
“我为何要让男子接回家,我就是我,我还要等弟弟长大成人成才,等着我家族转危为安。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是等着先看看谁把春元姐姐接回家吧。”钰姐儿逗弄回去的说道。
听到这话,姚春元并没有害羞,而是煞有介事的说道:“如果你还在京城,我一定给你发请帖。”钰姐儿“啊”了一声,赶紧说道,“春元姐姐,你这也来得太快了吧,你对子成哥哥不是有念想么?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姚春元赌气的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是为着什么大老远跑到杭州去,家里面已为我找了一位郎君准备订亲了,我不得反抗却又不甘心,想着到杭州府来向表哥讨要说法,这不,灰溜溜的被撵回京了。”
钰姐儿叹了口气,像春元姐姐这样开朗的女子,在感情中都如此被动,还是真让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