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殡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行,锁呐长管朝天齐鸣,大姨太潘怡坐在四扛轿厢里对紫杏问道:“戴府内可得看紧一点了,我瞧着三姨太的眼神不太对,总看我闪躲着,你那日不紧随着她出了戴府去寻她的老相好郑强,我怕那厮趁着府内空虚,他又熟路,故而十分担心府里库房的财物,你且速速返回府里,将看守府院的男丁都聚齐了,我这写一纸密令,如有贼人入侵,可出使我的手令,将其抓获。”大太太潘怡说完,写了一纸后,交与紫杏去办。
“我也觉得三姨太近几天奇怪,原来她的黑烟药膏是离不得的,那日发作起来,抽风喷嚏打得可重了,但这几天却风平浪静,一准是郑大爷从屋外偷偷拿进府来给她的,大奶奶近忙着置办老爷的丧事,我也就没有告诉奶奶。”说完,悄悄掀了轿帘,叫轿夫歇停一下,她就跳下轿子混入送殡人群中溜了。
此时,三姨太张美和二姨太秦氏尚在轿中闭目歇息,到达北邙山脚下的伍子胥庙时,已是已时,日临黄昏了。众车马在庙前驻停,此庙门洞开,两槛上刻有:北邙山下迷烟草,丧车前头唱挽歌。众人抬棺殓入庙,早有尼姑道婆出来迎接大太太潘怡,二太太秦氏,三太太张美和四姨太宋卿骆露,只见秦氏由随房丫头桐儿扶着下轿,三姨太是由香兰丫头着下轿,四姨太宋卿骆露由芳儿丫头扶着下轿。一干人等都由尼姑道婆引着,各自去寺内厢房歇息。三姨太张美见大太太潘怡的随房丫头紫杏不见,也是暗暗生疑。进廊室门时,抬头又见内庭门柱两边的墙楹上贴有:风云庆会消磨尽,都做北邙山下尘。也不甚解其意,只是知道到此为止,那往里的红柱槛门前,诸客都得止步,因为再往里便是天子七庙皇室祀拜之地,门前早有禁卫军把守。
残棺就摆放在祀词大堂的中央,两边排满了白纸扎的车马兵士,纸幡白花花的堆放在堂内外有空置的地方,身穿殓服的道士尼姑来回穿梭不止,大太太潘怡此时坐在道婆安排的静室里歇着,她暗想:这朝庭二品大员升殡,也该有公家派官员前往送行才对啊?就算平时同戴老爷争竞暗斗的常侍公公不来倒也罢了,那西厂的潘公公,戴老爷也是待他不薄,那二厨樵夫沈统领,当初要不是老爷将他从大牢里提携出来,在戴府里也做了好几年的总管,还有那四姨太宋卿骆露的哥哥,其奏折报与圣上,还都是戴老爷亲自手书的奏卷,还有固伦公主,戴老爷在世之时,也是给她送过不少精美贡品,其价值连城。唉,轮到戴老爷殡天,可是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啊!老爷可真是怨啊!”大太太潘怡独自坐在静室内,不住地叹息。
到了傍晚进餐时,寺庙后院早安排了百十桌单数的盆菜和馒头,赖总管又分派给了近千送殡人每人三块通宝文钱,只待明天天光大晓,即趁雨露殓棺入葬。
次日一早,就有城里飞马来报,道皇恩浩荡,体衅戴内相对于朝庭赤胆诚心,特派固伦公主代表圣祖康熙大帝,圣上雍正帝,由公主亲临北邙神庙,安抚戴府上下。大太太潘怡率领二三四姨太跪接完昭旨,一片泣号不已,对圣上感恩戴德。果然不久,固伦公主乘着十八扛凤辇而来,两列的携刀禁卫军们跑步随行,护卫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携着腰刀的正是禁卫军统领宋敢。只见庙前众人由大太太潘怡率着,齐刷刷跪近公主下轿,道:“公主千岁千千岁!”。
固伦公主缓缓落轿,扶携大太太潘怡平身,又逐一同二三四姨太拉手示意节哀顺变。又唤轿夫从轿厢上抬下十大箱物品,都是宫庭里的御缮厨里的碗盘酒盏一类官窑细瓷,绸缎帛衣若干及戴相官服领带二套,比从戴府随行的陪葬物品都要高贵许多。就在受赐陪葬物品的时候,四姨太宋卿骆露将哥哥宋敢拉到一边,悄悄嘱咐他回宫时即去戴府巡视,她也有预感料到有贼人会乘戴府空虚之时,会乘虚而盗。
公主又安抚了一刻,不待老爷起殓落葬,就起轿回宫去了。禁卫军统领宋敢也就随着禁卫军护着公主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