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厂督主潘美刚接到由东厂常侍公公火急转来的案卷,看了后大吃一惊!是何人胆敢在给常平香香公主的御膳里撤下杀胚的毒药?他百思不得其解。他自幼入宫净身后,就被朝庭送入五台山那里秘密培训,练就一身绝杀自不必说,而且因为净身彻底,他又有女性心思极其缜密的一面。
在一般情况下,东厂负责宫殿外的案情,而西厂则是负责宫殿内的案情。要知道,他本来就是红花会安插在朝庭里的间谍,对于红花会总舵主常平香香公主的身孕,那可是带着明主皇室血统的,其政治意义非同小可。当然,现在常平香香公主既然降了朝庭,解散了红花会,他也就随机应变,不敢轻举妄动。那究竟是谁下的毒呢?对于安插在宫庭里的人员,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在西厂里有五名心腹锦衣卫,都是听命于他的指令的,还有六名禁卫军校尉,军营是在宫殿外面的,这案子发生的时间也是常平香香公主在宫殿外等候皇上晋见时发生,但御膳却是由殿内的御膳房里做的,那五名校尉不可能知情,也就没有机会下手啊,更何况没有他的指令,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在宫殿内,虽然有五名宫女散布在各个偏宫后殿伺候嫔妃小王爷们,但若要接触到御腾房也是极其困难,更何况有谁又会知晓常平香香公主怀有身孕的呢?那十余名皇室轿夫,除了专门为雍正帝和皇后公主们出行时抬扛举銮舆和凤辇外,也都没有机会溜进御厨房里知道专为常平香香公主做的甜品下手。更何况,各殿里日日有宫行沈统领和努尔杰副统领带领的御卫军巡视,自己所派的西厂锦衣卫也是神出鬼没,随时暗中观察宫殿内部的一举一动。这件事要是发生在宫殿里的话,那可真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从东厂调查的卷宗记载来看,最先知道常平香香公主怀有身孕的是太医署令檀香,就是那个医术甚为高明,将漫延到宫里的一场瘟疫给平息了的戴内相府里的丫头。其次就是洪承畴总督和东厂的常侍公公,当然,如果此案与他们有关,那他们可以轻而易举悄无声息地将此案给压了不报,因此,可以排除他们与案情有关。
“这是一位同样具有高超的医术,一号脉就知道常平香香公主怀有身孕的人,而且,他能够出入宫殿内外,在众多御厨和宫女的眼皮子底下,将毒药撤于无形,方能下毒成功。”
“是宫行沈统领吗?可是西厂在录用他之前,可是对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真要是沈统领下的毒,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常平香香公主还是由他去劝降下山的,这就肯定不会是反清复明派的人。那随他进山的还有那位戴府四姨太宋卿骆露和丫头芳儿,她们对公主下毒又有什么好处呢?”潘美公公眯细了他那双白净脸庞上的眼睛,在他缜密的头脑里,挨个儿的将所有与常平香香公主有过接触的人细细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若论常平香香公主的年岁,将近七旬,快入土了,既然能够奇迹般怀孕,这一定知道是有来自明朝宫庭内的秘方,不然,根本无人相信。
过去,潘美公公是为宫庭破了许多案子,诸如老皇后密令一位老太监用食杀秘方给新皇妃下毒,安答应为上位暗暗下毒给淑德妃让其流产,趁陛下外巡时给新晋贵妃的膳食内撒下蝴蝶翅碾磨的粉,让贵妃浑身奇痒无比,姣好的容貌肿得跟大头鬼一般……这些案件,早在康熙当朝之时就被他一一侦破结案。但这一次,是先前他所破的案子中最为复杂也涉及的人事最多的一件,因此,潘美公公决定亲自去访问常平香香公主一次。
常平香香公主仍然住在明朝时她就住的后殿内的涵春室里,正是已时,她已经漱洗完毕后用完早餐,这时,固伦公主过来找她聊了一会儿,正起身离开的时候,内寑宫女进来报:西厂督主潘美公公求见。此时,随侍郡主孙稻儿看了常平香香公主一眼,见她点了点头允见,便回:“请潘公公晋见。”这时,固伦公主正好出了偏殿涵春室门外,在回廊里遇见了潘美公公,只见潘美公公低头跪拜请安道:“卑臣拜请固伦公主尊安万福!”“潘公公请起!可是香香公主的香风,把你给吹来啦!”固伦公主半开玩笑地说道。
“下臣因公主刚入宫不久,特地看望是否有所安排不周之处,公主如有需要微臣效力的地方,我去看看就回。”潘美公公仍然低着下巴,对固伦公主媚笑着用他的公鸭嗓子说道。
“公公不必费心了,只要你在,宫里的安全我才放心得下的。”固伦公主说完就一步一摇地蹬着跋跟,高盘的髻发金簪银钗一阵混响,摆动着长长的裙摆拖带了一阵风地走了。
“这固伦公主可比起前两朝的公主的气质,是要显得高雅许多了哩。”潘美公公看着固伦公主的背影,暗暗赞道。直到不见固伦公主的背影了,潘美公公这才转身进入涵春室,见了常平香香公主,他一步上前,双膝屈落在地毯上面,对着常平香香公主道:“西厂督师潘美敬拜香香公主。”他的尖鸭嗓音里含着一丝丝的悲怆!
“公公快快请起!”常平公主此时,急忙上前,用她的单臂扶起潘美公公说道。
“公主认识潘公公吗?”在旁边的随侍郡主孙稻儿见两人如此紧促行礼,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潘公公请坐下,有事慢慢说罢。”常平香香公主竭力掩饰着她的惊慌,指着红木圆椅说道。
“公主受苦了!”潘美公公好不容易将激动万分的情绪压仰下来,好半天才从他的狭窄的嗓门里挤出这样一句关怀的话来。
“公公所为何事来访?”常平香香公主也坐了下来,平复了心情缓缓地问道。
“微臣为了公主被人下药的案情而来,并无其它。”
“嗯。”
“臣请公主回想一下,那天除了服用过医署令檀香煎的保胎汤药以外,确定再没有服用其它的药吗?又或者,吃过什么御膳没有呢?”潘美公公问道。
“听公公的意思,你是指包括当天吃过的食物吗?”常平香香公主问道。
“是的,公主想起什么了吗?”
“的确,是在服药之前约一个时辰,御赐相认兄妹的年羮尧远抚大将军亲自送来一小蓝子的御膳点心,好像有酸辣水晶猪蹄、盐油蒸野生菌、榴莲酥、黑芝麻紫薯糕、斋肠,蒸鲫鱼骨、炒河粉、刺身拼盘、捞起手撕鸡、小碗白米粥。”常平香香公主回忆着说。
“年羮尧将军?”潘美公公问道。
“是的,是皇上在朝时当庭御赐我与他相认兄妹的!”常平香香公主肯定地说道。
“真是巧得很啊!年将军明日就要回四川任职总督去了。就这样了,微臣告退!”潘美公公边说边站起身,又朝香香公主辑礼退了三步,就告辞走了。
潘美公公刚才见到香香公主时的慌乱心情,与他也是红花会的密探身份有关。不过,他并不知道,真正安插他在宫庭里的其实是崔雄崔掌门,崔掌门现在也降顺了清庭,在他的手下做西厂锦衣卫副统领。
潘美公公在回西厂的路上,他思索着一个人的名字:年羮尧。他不明白,为何年羮尧要对常平香香公主下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