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消失的瞬间,安柔与石易两人的举动,尽数被良不语感知。
似是觉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可思议,良不语眼睛睁得老大,当下怔住,片刻后方才回复
其实石易本可以在安柔冲向他时,瞬间离去,但他并没有如此,该来的还是得来,躲不过,亦不可逃,唯有面对,否则更剪不断,理还乱。
安柔搂抱着石易,似带着哭腔说道:“石大哥,我不修炼了,你带我去云游吧,你说过的,百十年光景对你不算什么,如果有你,我百十年也就够了。”
石易没有即刻答复,而是先往良不语所在瞟了一眼,惊得良不语忙陪笑行礼,而后原地一个模糊,再不见了踪影。
如此之后,石易握了下安柔双手,转过身来,望着怀中安柔,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我恐怕不能答应你了。”
安柔抬头与石易对视一眼,哭问道:“怎么了吗?”
石易说道:“这次比较棘手,究竟如何,我也说不好。”
安柔听了,紧抱着石易,哭着高声说道:“你不总是云淡风轻,弹指灰飞烟灭的吗?谁能让你如此呢?”
石易淡淡地说道:“这次不一样了,不过我一定会回来的,你好好修炼便是了。”
说罢,便伸手挣开安柔的怀抱,迈几步出房门后便不见了踪影,房内空留安柔一人望着门外哭泣。
离了安柔,石易出现在中堂良不语身边。
良不语见石易突然出现,并不惊讶,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歉意陪笑,说道:“还请先生恕晚辈冒犯之罪。”
石易没有就此多说,另说道:“现在去你学宫做你该做的事,三天后,我自会召集众人。”
良不语听说要去学宫,心中正暗自思量,片刻后说道:“安姑娘如何安排?”
石易说道:“且让她留在这里,修炼便应如此。”
说罢,堂内只余良不语一人,不见石易身影。
良不语见石易虽没有明言答应刚才提议,但来去匆匆,那便是答应了。
复又思虑片刻,然后来到安柔房中,看到安柔两眼通红,心中已知个一二,安慰道:“安姑娘还请住吧,此界难有先生之敌,自会安然无恙。”
安柔哪里相信,将刚才石易所说复述了一遍。
良不语听了大惊,石易虽然证道,但并非此界无敌,还有魔道大敌,心中虽有猜测,但天机难测,即使是他也难探寻个一二,只觉不妙。
安柔见良不语这副模样,心下更是担忧,问道:“先生是想到了什么?”
怕影响安柔心境,良不语大笑,说道:“安姑娘怕是还未知晓先生证道之事,不久前无量光照,姑娘应也注意到了吧?”
安柔听了,呢喃道:“难不成?”
良不语笑着点,说道:“正是,先生已证道,无生无死,极可能不过是稍有些麻烦,哪怕是面对魔道至尊,也是旗鼓相当,不至于有何危险。”
安柔听了,虽然心里还稍有担忧,但也舒了一口气,展开了皱眉,愁容不再。
见安柔心情平复,良不语说要前往云庭,告辞离去,不多停留。
其实良不语所说,也不曾作伪,证道的石易,哪怕面对魔道至尊也全然不惧,只是如此,多少是拣轻的说,要果真如此,定不然如此简单。
石易离了园囿,也不前往云庭,只在云界各处走动,此时此城,彼时彼城,行踪不定。
话分两头,时间回溯,且说灵鹫山众僧及儒学宫众人辞了石易,出了道庭。
众人又相互行礼一番过后便要分别,谁知才走了不过几步,未曾使用神通赶路,儒学宫师琴又叫住了七宝方丈,说道:“以前从未听闻天尊此人,近日突然证道,不知方丈如何看待此事?”
七宝方丈转动佛珠,口念佛号,方才说道:“过去诸佛曾预言天地将有一场浩劫,近年云界的异样,或许正说明预言所说浩劫将近。天道不行,义理不通,叔世之中,如何也不奇怪。”
师琴复又问道:“依方丈所料,浩劫由谁而起?”
七宝回道:“天机自有定数,纵是仙神佛之境,也不能以一己之力推动或逆转,又何来谁起之说。”
说罢,七宝便摇头笑了起来,师琴也是笑了。
师琴思量片刻,说道:“还有一事,天尊之前所说杀佛,方丈由佛门而起,不知缘由,可否方便告知一二?”
七宝听此一问,低头转动佛珠暗诵经文,不作答复。
师琴见此,不好再问,看向一旁的大菩萨拂尘。
大菩萨拂尘说道:“事关天尊,不敢妄言。”
说罢,行礼告辞离去,倏忽不见了踪影。
师琴也只能作罢,看向早已来至身旁的文仲文叔两人,问道:“师弟如何看?”
文仲说道:“佛教有五戒,十恶,杀生均为第一,乃最重之业,为佛而杀,闻所未闻,天尊证得大道,更授记虚阳道长,有目共睹。杀佛一事,天尊曾言过后再议,且说吧。”
文叔则道:“这天尊行事也颇为蹊跷,不登宝台,只让我们去为天下讲法,但正法不行已有五千年,又岂是我们用区区三天便可扭转,况且,即使我们,亦未得正法。我们此次前来…”
文叔正说着,被一旁的师琴厉声呵住,说道:“休妄议,且住,回去准备讲法之事。”
道庭,灵鹫山山巅,学宫,三教中枢均处于大罗天。
儒教贤人与佛教小涅槃境相同,都是一步证道者,云界少有的大神通者。
有大神通者带着赶路,又处于同一天,自是很快回了各处。
灵鹫山那边,众僧方至,方丈对便大菩萨拂尘、辟支佛法信说道:“大菩萨、辟支佛,你们去查一下旧典,看看是否有其他我们所不曾知晓的记载,此事怕非同小可,马虎不得。”
学宫处,情况大抵与灵鹫山相同,众儒方至,师琴便打发了两个师弟找寻古典。
关于仙佛神不为人知的佚史古典,也只有顶层的人有权限管理查看,如此也说明了他们的重视。
只是修行至今,一步证道,贤人,小涅槃,哪一个不是经历了无比久远的时间,几乎各自所有的典籍无一不熟稔,找到关于杀佛的未曾知晓的记载,可能性不大。
尽管如此,还是得尝试。
相比之下,道庭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忧虑,只是准备着开坛讲法一事,只待明天。
虚阳送石易进业火之海试炼,算是供养石易之人,又得石易授记,已算作是石易弟子。
且虽与灵鹫山学宫小涅槃之人处于同一境界,但他的修为及对道的认知,实际却要高出同境界之人许多,多少也知道此事,无有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