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八平方大的办公室内挤满特别执行小组的组员,五个人围着电脑,继续热衷于他们的格斗游戏。只是渐渐地,讨论的话题由游戏软件转到不在场的某人身上。
“老大不知道怎么样了。”井慧美半是担忧半是好奇地感叹道,立刻引起其他几人的发言兴趣。
黄海咋咋舌,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们历来成绩吊车尾的老大会为了考试名次而拼命。
“说起来自从她许下发奋应试的宣誓后我们几乎都看不到她。除了早餐和午餐时间在食堂遇见她之外,其余时候连人影都找不到。”
“还真是跌破我们的下巴,今天发数学考试卷,老大竟然考到了八十九分,离九十分只差一分。天知道,这可是高等数学,服了她了。”寥空一边快速用绝招解决守关的怪兽,一边极其佩服道。
“别说我们了,相信僵尸莫冷冰冰的表情在见到老大上去拿试卷时一定僵得更为厉害。”虽然不是同一班,但陈伟陆仍是能猜到部分情形。
“既然能成为我们的老大,一定不会差的。”向来在体育与学习两方面都是佼佼者的高人信心十足,“下个星期就是期中考,等成绩贴出来时,老大的形象必将更为灿烂夺目。”
“看老大那么努力,难道真的是非常喜欢钱鬼会计?”某个人终于提到事件的重点,结果换来同伴们的白眼。
室内的气氛整整僵硬数秒钟,最后众人才异口同声道:“不会吧?简直就是一场恶搞嘛。”
“老大配钱鬼会计……他们两人认识三年,现在才意识到是不是有点晚?”
“钱鬼会计可是以阴险出名,当他朋友老大已经被坑得够惨了,如果成为他女友,岂不是天天倒霉?”
“可是他对老大向来同其他人不一样,每天都去图书馆找资料帮老大出习题集。他不是要忙着赚钱吗?每天要为老大花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可见他还有可取之处。”
“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家伙可是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他竟然在男生寝室楼里公开拍卖老大的玉照,每张价格都在二十元以上,超贵,这事估计老大还不知道。”
“咦?我也想要一张,帮我抢一张啦。老大说她不喜欢拍照,所以身边没有照片。”
“这么说的话,钱鬼会计从哪儿得来这么多老大的照片?”
“据说是新闻社在这两年内偷拍的,虽然是偷拍,但品质却非常有保证。”
……
仅仅隔着一堵墙,没能听到组员讨论内容的老大正在与习题集缠斗。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对劲,她第N次侧首看占据另一张桌子的木鸢曜。缺乏情感的侧脸,神情格外严肃认真,平日里从未仔细辨认过的脸竟令偷窥者觉得异常温柔,哪怕是五官的线条也充满一种令人想要抚触的诱惑。
一定是神经出了毛病!心里虽然暗暗唾弃,可眼睛的视线仍然没有移开。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习题集很难吗?”早就有所察觉对方的心不在焉,木鸢曜转首冷冷问。
“呃……”一时找不到借口搪塞,她皮皮地笑了笑,放下笔起身,谄媚地靠过去,“……我的成绩已经有很大的进步,能不能偶尔也让我轻松一下?”
“你想我娶刹那?”他狡猾地反问。
“不要。”非常坚决的回答,然而她的视线很快被电脑屏幕吸引住,“啊,太过分了。我在努力做习题,你却在玩网络游戏。咦?好像是赌博游戏……不会就是……”
“就是赌博游戏,很快就能达到我想要的数目。”木鸢曜很镇定地回应她的狐疑。
“能不能也让我玩一会儿?”她的口水几乎流到键盘。
“从你的数学以及统计学等相关科目的成绩来看,答案是不行,白痴就该做白痴的习题。”毫不留情地驳回去,他毫无意外地看到她瞬间愤怒的模样。
“喜欢白痴的也是白痴。”她孩子气地顶回去,闷闷不乐地坐回座位,认命地继续做题。
他好气又好笑,却并不理睬她,仍是将注意力回到网络赌局上。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感觉窗外的天色趋暗,眼睛疲累的他稍稍松一口气结束游戏。有些奇怪总是好动的人竟然可以坚持长时间没有吭声,一转首就看见她竟趴在桌子上正呼呼大睡。
木鸢曜叹口气,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抚摸她温润的脸颊。吃得下睡得着,果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家伙。这三年来幸亏有她待在身旁,要不然真不知自己会有多寂寞。昏暗的光线中凝视她的睡脸,一些两人间相处的点滴无缘无故地浮于心间。总觉得时间很短,从认识她到今年即将来临的毕业。不曾想到她为了他拼命至此,一向除了坚持每天练武之外做什么都不上心的人,这次真真正正地发奋恶补功课。有一个多月了吧?以她不定的个性多半也快到疲劳与不耐的极限。
随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双眼微微眯起,胸口莫名涌起一股无言而喻的寂寥感。于是,抚触的手便用力捏她的脸颊,全然无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喂,要睡到什么时候?快起来!”
“干什么?吃晚饭……”瞬间清醒的人立刻改口,“……奇怪,我怎么睡着了?”
“要睡回自己的房间睡,睡醒了再来做习题。”他敲她的额头。
“不要,我要在晚饭前做完习题。”她把下巴一抬,仍坚持这个原则。另一人发出不屑的冷哼,一把拉起她。
“等你慢吞吞地做完习题,餐厅的好菜早被人抢光了,走吧。”
“咦?”不明白地歪歪脖子。
“看你最近比较自觉的分上,今天就先吃晚饭再做习题。”
高兴地干笑两声,她雀跃地抱住他的手臂。一起走到门口时却看见纪检委员长温馨靠墙站着,见他们两人相依的身影,她冷若冰霜地盯着木鸢曜。
“学长,我可以单独和你谈谈吗?就在隔壁小会议室。”
“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木鸢曜转首嘱咐商桑回自治委员会办公室等自己后跟着冰山美少女走进另一边的小会议室。
“啊,肚子好饿。”被留下的人嘟哝一句,半跳半跑地回到办公室。发现木鸢曜的电脑并没有关闭,眼珠子一转就飞速扑上去。但是向来比女人还谨慎的人为电脑屏保设置了密码,除了木鸢曜本人其他人都无法擅自使用。
“不会吧?”她怪叫一声。
无论如何一下子又不能死心,于是便尝试着猜木鸢曜设定的密码。
“先从生日和名字开始吧。”自言自语地敲打键盘,换了五六个排列方法,结果都是失败。不到两分钟,商桑的耐心就磨尽了。无耐之下,出于好玩的心态,她输入自己名字的拼音……
“啊……行了……”她张大嘴,震惊之至,“……怎么可能……”
傻傻地再试一遍,确定的确是事实之后,她露出贼贼的笑容。没有了想要玩电脑游戏的兴致,反而是想早点见到那个总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吝啬鬼。安分不下来的性格,她忽然间就改变主意,决定去小会议室外偷听温馨与木鸢曜的谈话。
说不定是针对他们特别执行小组的反对言论,所以身为组长的自己一定要适时了解情况。立刻就替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好借口,她屏气,轻手轻脚地走到会议室门外,身体同耳朵都紧贴住薄薄的木门。由于没有听到开始的部分,她一时根本弄不清楚屋里两人谈话的内容,也无法作相关的联想,但随后仅仅是几句话就说明了事情的重点。
“你不能再考虑吗?无论在哪一方面我都比她更有资格。”温馨冷冷的声音明显缺乏往日的镇定感,相反还显露慌张的颤音。
“如果以我的判断标准而言,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木鸢曜的声音同样很冷,商桑听在耳里觉得其似乎有些生气。
“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以为你一直是慕皓的迷,一直暗恋的对象也是他。”
“我……”
“对不起,正如所有人认为的那样,我是个出了名的吝啬鬼。我只愿意付出一些小小的感情去喜欢某一个人,而恰恰就是这一些小小的感情也都已经给了商桑,所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得到。”
……
接下去什么都没听到,头脑一阵空白,竟比上次木鸢曜直接告诉她“我喜欢你”时更为刺激。忘了闪躲与回避,门无预兆地打开,木鸢曜要笑不笑的神情使得她恢复正常的心律。
“我……”她张大嘴,停顿半秒,“……肚子好饿。”
“那就吃晚饭。”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他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状,率先走向楼梯口。没兴趣注意留在会议室里的温馨,商桑一蹦一跳地跟在木鸢曜后面。
一切都非常明了,他对商桑的感情。任何解释都是多余,虽然总是骂她白痴,鄙视她的智商,但他就是相信她已经完全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切都非常清楚,她和木鸢曜的想法。没有任何疑问,虽然总是被他欺侮,被他无视,但她就是确定他们仍置身于那个甜美的噩梦之中。一切没有变,一切又都变了,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暧昧心境,只希望两人能永远一直如此幸福,继续幸福。
汇英私立学院校门拐角处的阴暗角落里,四个穿着夹克衫染了鲜艳色彩头发的少年站在树阴下,一边以他们的鼠眼瞄校园内的情形一边窃窃私语。
“喂,大力,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干吗?”
“费话,要不是那个臭女人,我也不会被抓住,而且还被退学。我家老头子竟然决定取消我的继承权,将来财产全部归我那三个姐妹。可恶,我非得找她点晦气。”余大力龇牙,像是头饿久的野兽。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就这么冲进去打她一顿吗?”
“不现实吧?她可是最年轻的武术冠军,据说连黑道都不敢动她。”
“而且我们随随便便也进不了学校吧?要是再被你老爸知道,怕是连你的零用钱都会扣除。”其余三人显然都有些胆怯。
“谁说要动她了?她能打,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木鸢曜可是个文弱书生。看他们俩关系一直不错,而且木鸢曜是自治委员会的会计,向来敛财有道。我们先骗木鸢曜出来,然后把他带到两条街之外我姐姐公司后面弃用的小仓库里。不但可以勒索木鸢曜,让他把自治委员会的钱给我们,而且还可以要挟商桑那女人,让她不敢动我们分毫随我们处置。”为自己苦思冥想得到的计划颇觉得意,余大力咧嘴大笑。
“到时我们非但报了仇,而且又有钱花,真是一箭双雕。”
“主意倒不错,可是怎么把木鸢曜骗出来?”有人说出最关键的疑问。
一心想着丰收结局的人俯身,将全盘计划大概地向另外三人叙述一遍。于是头脑简单的四人组频频点头,露出兴奋的表情一同离去。
在校园的餐厅里,不知道自己被算计的商桑与木鸢曜各自打三个喷嚏。
“不要把感冒传染给我。”木鸢曜吊着眼梢不满地责备道,“和你说过很多遍,洗完澡要吹干头发,你就是不听。”
“臭木鸢曜,是你把万恶的病菌传染给本大人的好不好,要不是你吻……”突然发觉场地不对,商桑及时打住,嘟起嘴,“……明明是同时打喷嚏,明明我没有感冒,一下子就说是我不好,简直比外星人还不讲理。”
“你说什么?”见她驳他的话,他露出充满冷意的笑容。
“啊,我知道了,洗完澡要吹干头发。”心里痛恨自己瞬间就屈服于对方,然而摆出的却是一副低姿态。
得到承诺的人似乎仅仅是“哼”了一声,被打断的中餐终于得以再续。
精神奕奕地走出考场,商桑因四月的亮丽天空微微眯起双眼。感觉考试非常顺利,她不由露出淡淡的笑意。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木鸢曜站在对面教学楼的顶楼,无法看清他在干什么,见他仅仅是向她挥了挥手。
“干什么?学别人跳楼自杀吗?”她在心里恶意地诅咒,然而表面则依顺地挥几下手。
奇怪的是木鸢曜向她比了个过去的手势,随后就转身走进楼梯间。以为对方是要自己过去问期中考的情况,她便三步并两步地跑起来。一路上都没有碰到木鸢曜,即使是跑到先前看到木鸢曜的顶楼阳台,也没有遇到他。肯定是从教学楼一侧的偏门离开,所以才没能碰到,咕哝着对方的无情无义,商桑准备下楼去追。正当转身之际,她却被铁门旁的一副眼镜绊住脚步。
是一副普通的无框眼镜,镜片没有碎,整副框架也全都完好。之所以令商桑吃惊,全然因为她一眼便认出眼镜的主人是方才在这儿出现过的木鸢曜。
搞什么?这家伙不是没有眼镜就不习惯吗?怎么会落在这儿?不对,方才和她打招呼时明明有戴眼镜,如果是离开时才掉的话应该不会不捡起来吧?难道是出了什么特别情况,他才会来不及取眼镜?可是又出了什么特别的情况呢?那家伙总是一副悠闲冷酷的模样,似乎从来也没有动摇过,今天又怎么会……
心里忽然产生了某种强烈的不安,她跑回顶楼的阳台,俯瞰校园各处。果然在离教学楼偏门有段距离的隐蔽小道上找到了木鸢曜的身影,在他身边还有四个没有穿校服的男生。五人正往校门的方向快速走去,其余四人时不时地推脚步最慢的木鸢曜一把。
可恶!他们在干什么?想死吗?竟然用这种态度对她的曜!眼睛眨也不眨地冲下教学楼,她一口气追向校门。由于大部分的学生还在参加考试,因此平日热闹的校园里几乎没有什么学生。
“喂,给本老大站住……”当能看到五人的身影时,她大喊。
明明听到她的叫声,但是五个人连木鸢曜在内都快速跑起来。
别人也就算了,干什么连臭木鸢曜也跑那么快?混蛋!不满地咋咋舌,商桑继续拔脚奋力追赶。眼看快要追上时,比她先出校门的几人竟跳上一辆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被落下的商桑瞠目结舌,实在弄不明白木鸢曜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啊,不行……”本想要就此放弃的人熬不过心中的忐忑与疑问,大吼一声后深吸一口气,发了疯似的追出校门。人力显然是抵不过汽车的四个轮子,又加上起先的犹豫,那辆载着木鸢曜的车子已在百米之外。
知道如果自己一直跟在后面的话一定无法追上,盘算着车子说不定会在前面的三叉路口转弯,决定赌上一赌的她干脆抄近路,准备在路口拦截他们。显然老天爷给了头脑简单者非常好的第六感,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在三叉路口处看到了那辆轿车。正巧交通灯亮了红灯,而在黑色轿车的前后又各有一辆卡车,对方显然是无处可逃。
“嘿嘿……”她得意地笑两声,但因为跑得太喘只能咳嗽,一边咳嗽,她一边猛拍车窗示意开门。
车内的人惊恐地看着她,以一种看待怪物般的眼神,没有一人敢打开车门。木鸢曜坐在后座上,左右各有一个人将他按住。
“让木鸢曜……出来……”意识到对方绝对不会听自己的话,她后退一步。运气,握紧右拳,一拳击中车子的钢化玻璃窗。
拳风凌厉,窗玻璃瞬间粉碎。坐在玻璃窗旁边位置的男人只顾着抱头躲闪,另外三人则被吓呆,一动不动地盯着又在喘气的少女。将手从车窗内伸进去打开车门,她一把拖出抱着头的男生,随后瞪坐在座位上皱着眉没有戴眼镜的木鸢曜。
“混蛋!你干什么?”
“这句话你应该问他们才是。”木鸢曜耸耸肩,拍拍坐在驾驶座副座的余大力,“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有错误的话,他们想要绑架我。”
“什……么……”商桑合不拢嘴,“……他们是白痴吗?绑架你干什么?向一个吝啬鬼勒索?成功率未免也太低了。”
“好像还想要用我威胁你,好教训你出出气。”木鸢曜走出车子,然后揪出绑首,“现在你死心了吧?还想继续这个无聊的绑架游戏吗?”
“是这样的吗?”商桑歪头,月牙形的笑眼,甜美得活脱脱是一个天真少女。
“嗯……”某人胆寒地发出蜂鸣一样轻的声音。
这次换成未曾敲过玻璃的左拳,迅雷不及掩耳……应该说是迅雷不及掩面,拳头便像狂风暴雨般落在余大力的全身上下。
“猪头!人渣!禽兽!变态……”几乎是汇英私立学院头号恐怖分子知道的所有脏字全都配合击拳的速度,机关枪似的迸发而出。剧烈的程度令大多数围观者却步,哪怕是想要呼救的挨揍者也来不及叫出一声。
“喂,够了。”不想闹出人命,木鸢曜一把抱住欲再扑上去准备第二次发动以暴制暴行动的少女,“你想把他打死吗?惩罚这种喽硏应该还有暴力以外的方式。”
清冽的嗓音使得原本热血沸腾的头脑瞬间冷静,商桑咬咬唇,仰首,以询问的眼神望抱住自己的人。
“起来吧,她应该有手下留情,要不然你现在已经重伤送医院或者气绝身亡了。”并没有放开怀里的少女,木鸢曜对躺在地上装死的余大力鄙夷道。
诚如其所言,绑架失败的笨蛋一边呼痛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饶了我吧,下次我绝对不会再做这种蠢事。”
“饶你很简单。”木鸢曜笑笑,有着众人熟悉的算计意味,“你要付我的精神损失费,要知道身为绑票的人经常会受到非常严重的心理伤害。”
“啊?”余大力张大嘴。
“呃?”商桑也不由一愣。
“以防你的秀逗的脑袋想不明白,我替你列张核算清单比较好。”边解释着,他边从制服口袋里取出便笺纸与圆珠笔,飞速地写下一列复杂的式子及最终总计所得的巨大金额,“拿好,这张纸的反面是我的私人账号,一星期内把钱汇至这个账户,否则我将通过法律或其他更有效的手段解决今天的绑架事件。”
颤抖地接过木鸢曜的“讨债书”,余大力瞄一眼一旁苍白着脸沉默不语的商桑,然后爬也似的逃上车。
目送黑色轿车第二次在自己眼前快速驶离,商桑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已经消失殆尽,乏力的悲伤感与强烈的失望感充斥全身。虽然木鸢曜一直骂她是白痴,但事实上她并不是。那些一开始就存在的疑问,终于在事件落幕时一一有了答案。
“曜,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她不敢看他,所以故意走在他前面。
“要问什么?”木鸢曜稍稍整理一下自己有些零乱的制服,淡然得漫不经心。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对你不怀好意了,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吧。”
“所以才故意站在教学楼的顶楼向我招手,让我看到你,又暗示我过去找你,并且故意留下你的眼镜。”
“不错。他们说有重要的事要找我商量,让我和他们到学校外面去谈。这种蹩脚的谎言只有白痴才会相信,算准你考试快要结束,我刻意延长时间等你出现。”
觉得右手一阵刺痛,也许胸口的某个部位也在痛,她却要求自己笑得自然些。
“这么说在校门口我快追上你时,你可以逃却没有逃也是别有目的喽?”
没有立刻得到身后者的回答,她站停脚步,一时拿不定注意自己是否要回头。约有一分钟,木鸢曜发出含义不明的轻笑声。
“也不能说是别有目的,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可以好好教训这群白痴的方法。”
“就是先利用我吓唬他们,然后再倒过来勒索他们,对吗?”连呼吸也感到不通畅的窒息,她知道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明明自己当时急得都快要疯了……明明自己为了他是如此拼命……跑得几乎快要断气……砸玻璃的右手也痛得全然使不上劲……结果却只是他为了勒索别人的利用品!
可恶啊!委屈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模糊的视线落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
虽然多少感到气氛的僵硬,但木鸢曜并没看出对方的异常。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可是……”她吸吸鼻子,突得转身面对他,泪流满面的模样令他不解地望着她,“……可是我觉得这是全世界最白痴的方法!臭木鸢曜,你去死吧!”
由于并没料到商桑会无预兆地对自己挥拳相向,因此向来能平安躲闪她铁拳的人此次却严严实实地吃了一记右勾拳,舌尖甚至尝到了些许血腥味。
并不吃惊于自己揍了对方一拳,也没有后悔的意思,只是迷失的心与混乱的情感逼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逃开他,毫不犹豫地跑起来,速度并不亚于方才追赶车子时的冲劲。
为什么要承认自己喜欢上他?为什么要为了救他而如此奋不顾身?为什么要因为他的冷酷冷血流泪?为什么觉得右手更痛了……
如果他没有说喜欢她,如果没有刹那的出现,如果他不是如此唯利是图……她的噩梦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他喜欢她,她喜欢他,他们的恋爱简直是一场心酸的恶搞。
眺望她越来越小的身影,捂着淤青大片的脸,木鸢曜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睛流露迷惘的悲伤。因为她过于开朗与大而化之的个性,他才忽视了她其实也会受伤的事实。自己似乎的确是做得有些过分,不过……
“毕竟不是猛禽类的动物,白痴也有个限度,终于还是开窍了!”他顾不得痛,咧嘴笑了笑,独自悠然地散步走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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