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臣二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方略,苦闷之下又摆出棋盘对弈了起来。他俩棋艺实属半斤八两,谁也不能轻易速胜。不知不觉两盘棋就下了两个多时辰。
顾秦儿在一边直埋怨:“大夫嘱咐了要多多休息,这眼瞅就要子时了,你们明日再下不成?”
可是前两盘刚好下了个平局,他俩正正杀的性起哪理会那么多,于是重新分子布局定要见个输赢才肯罢手。
转眼间子时过了两刻,顾秦儿早坚持不住,趴在一旁入了美梦。看看局势又到了要紧处,该当呼延达落子,他正左思右想举棋不定,不知下哪里才好。
夏文风调笑道:“实在不知该下哪里,便投子认负了吧。将军放心,你投降后我会赐你木房两间,良田十亩,保你平安一世。”
呼延达道:“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说不定我这一子落下,便能绝地求生。那时君倒成了我的阶下之囚。”
夏文风道:“哈哈,那子路你先想着,我等着看你如何绝地求生。”
他说完起身出去如厕。刚一出账门,迎面撞上一位慌慌张张的哨骑。
那人来不及行礼,喘着粗气道:“殿下,不、不好了。”
夏文风忙问:“什么事,你倒是快说!”
哨骑道:“南蛮夜袭咱们中军大营,我部正与之血战,形势万急。”
夏文风惊道:“你说什么?三哥难道连岗哨也不曾安排?”
哨骑道:“三殿下说是让全军上下痛饮一场,明日一举破城。哪知,哪知南蛮趁夜劫营,军中毫无防备啊。”
又是因为醉酒!夏文风被气的天旋地转,他恨不得立时冲到夏武罗面前三拳两脚把他那些酒缸砸个粉碎。
可此时军情万急,不是埋怨气恼的时候。夏文风强稳住思绪,忙吩咐帐门口的亲兵道:
“传我将令火速整军,一刻钟后在营门口集合,延误者立斩!”
要论起军令严明,其实夏文风要更胜于其兄。夏武罗是人人惧怕,人人生畏,才使得全军上下听其号令。而夏文风是实实在在的赏罚分明,法度统一,使得部下兵马皆心悦诚服。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夏文风手下五千兵马全部集结完毕,等着听主将的号令。
夏文风他全身上下一身黑甲,腰间悬着长剑。扬起马鞭,策马而出。对众人道:
“南蛮奸诈,夜袭我军大营,数万族人正与之浴血奋战。那些此时此刻正在流血牺牲的都是咱们的兄弟,咱们的亲人,咱们的同胞,是与你我生死与共、同宗同源的大好男儿。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头颅被南蛮人斩下么?!”
五千匈奴壮士齐声怒喊:“不能!不能!”
夏文风又道:“好!今夜就是诸位建功立业之时。诸位随我杀将过去,凡斩敌一人者,赏百钱。凡斩敌三人者,赏千钱!杀!”
五千人跟着怒喊:“杀!杀!杀!”
这番话既激起了部下的民族怒火,又调动了他们斩敌建功的亢奋情绪。算是极高明的誓师宣言。
夏文风对部下的反映甚是满意。吩咐留下五百军士守住营寨,以做撤退时的接应。其余人马一并随他驰援夏武罗。
五千人马出发,趁着月色扬鞭飞驰。不一会功夫,远远看见大营方向火光亮如白昼,并隐隐能听见喊杀之声。
见此场景,夏文风反倒心下略安。往常趁夜劫营,被偷袭一方在没有防备下很可能瞬间溃败。但此时既然远远能听见喊杀声,起码证明大军尚在抵抗,形势还能转圜。
夏文风不住督促部下再加快些速度,不一会目测离大营只有几里远,赫然出现一支虞国的伏兵在此拦截。
夏文风不曾停顿半刻,抽出腰间长剑,当先冲入虞军阵中。手起剑落,砍掉一人的脑袋。身后几千骑兵也跟着如潮水般发起冲锋。
虞国兵马多是步兵,手中都持着仗许长的长矛。这些士兵在将领指挥下瞬间排开阵势,
长矛齐刷刷并成一排,横斜着刺出。
长矛阵正是骑兵冲锋的克星。
匈奴骑兵善于野战,是由于马上骑射功夫天下无双。在两军相互冲锋时,往往利用骑兵对的机动性和弓箭优势就能占了先机。几轮齐射下来,敌军自溃。
但此时夜色下双方短兵相接,不光机动优势发挥不出来,骑射功夫也失了准头。反倒是虞国步兵的方阵和长杆兵器发挥了巨大作用。
一时间,夏文风的援军并没起到雷霆一击的效果,反而陷入苦战。他在虞国里外数层的步兵重围下左冲右突,身边跟随的兵马越来越少,渐渐竟有被合围的趋势。
一名亲军势不好,谏言道:“殿下,南蛮势大,不如先撤兵再做打算。”
夏文风吼道:“我三哥此刻生死不明!再敢言退者,立斩!”
如此又血战了半响,夏文风已有些力不从心。就当他以为要今夜命丧此处时,转机来了。
虞国后阵忽然一阵骚动,紧跟着阵型大乱。只听上百人杂乱喊着:“杀神来了!杀神来了!”
夏文风寻声望去,自大营中如蛟龙出海般冲出数千精骑。为首当先者胯下紫红宝马,手中狼牙大棒,不是夏武罗还有何人。
昨日兄弟两人吵的声色俱厉,夏武罗暴怒下晚间又喝了个酩酊大醉。
虞国主将领着数万大军前来劫营时,他正鼾声大作,如睡死一般。十几个卫兵轮番上阵也没能叫醒他。无奈之下,卫兵只能拆下床板,抬着他且战且退。
好在夏武罗手下这些兵马个个骁勇善战,其中更有一名赤发圆脸的大将手持开始大斧,
死命护住了夏武罗周全。然而没有主将坐镇指挥,大军形势渐危,溃败似乎只在瞬间。
等夏武罗终于被四方喊杀声惊醒,双方已经血战了小半个时辰之久。他酒劲立马醒了七分,余下三分都化作了凛凛杀意。
夏武罗唤人牵来战马、递上兵器,抖了抖身子,一头扎入敌军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