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强人在此打家劫舍多久了?定害了不少百姓的性命吧。”方权对于这种打家劫舍的山野强盗向无好感。但几日来不曾碰见一个活人,内心更是心事重重,甚是烦闷。便想多与他攀谈几句再打发了。
“呸,爷害了哪个百姓性命了。”那强盗冲着方权就是一口粘痰吐了过来,歪着圆滚滚的脑袋说道:“爷实话告诉你,平头百姓走爷的路,那是畅通无阻。爷专劫你这样平日里作威作福,搜刮百姓油水的地主老爷。今日碰到爷了算你倒霉。”
这强盗看方权骑着马,身上穿着打扮也自不凡,就以为他肯定是哪家的地主。在他心中,世上最富有的人,也不过就是地主老爷罢了。
方权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他听这强盗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没劫过百姓,这倒是让方权颇感意外。
“哦?这么说,你还是个侠盗了?”
“什么鸟侠盗,爷就是看你这样的公子哥不顺眼。废话少说,交出银子来就放你过去。爷也不愿意多伤性命,要钱要命,你自己选吧。”
方权看着他圆滚滚的黑胖身子和上面更加圆滚的脑袋,整个人好像一大一小两个圆球堆在一起一般,实在是逗趣的很。而他说的那些狠话从他嘴里听来,全没了让人惊怕的感觉,反而更加显得他愚笨可笑。
“好好好,没想到你这强人还慈悲的紧,交钱就不伤性命。”方权勉强忍住脸上的笑意,继续逗他道:
“你看这样可好,你告诉我你姓甚名谁,我就给你买路钱。如果到了前面又来一个强人,我就报上你的大名吓一吓他,好让他们放我过去。要不这一路出来三五伙强盗,我就是再有银钱也买不起我这条小命了。”
“呵,你这人还挺机灵。爷告诉你吧,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南几十里就是司隶治下的漆县。到了司隶可就是天子脚下,哪还有人敢打家劫舍,所以这路上就俺这一个强人。”
方权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矮黑胖子竟然也自称自己是强人,天下竟有这样头脑蠢笨的强盗。
那强人看方权突然无缘无故笑了起来,怒道:“你这鸟人,可是笑你家爷爷?”
“不敢,不敢。万万不敢。小的是听说前面再没强人,这才发笑。”
方权说完翻身下马,作势要从怀里掏银子。掏到一半故意突然一愣,装出面露难色的样子说道:“你还是告诉我你的大名吧,知道了安心。”
“哼。看你这人长的高高大大的,哪想内心里是这样没用的孬种。”他说完放下斧子,朝着北边恭敬的拜了三拜,才又对方权说道:
“说出我名,吓你一跳。俺乃当世第一大英雄方洪野方老将军的关门弟子,混号盖世魔王邢大虎的便是。”
“你说你是谁?”
方权摇着头,一脸的爽朗的大笑。这人无论说出自己是什么出身,也绝没有这个答案能让方权有这样忍俊不禁的反映。因为方权清楚的知道,方家游龙枪是历代不传之秘,自己父亲一生从未收过外姓徒弟,更别说有什么关门弟子了。
方权放肆大笑的模样看的黑矮胖子不禁有气,忿忿说道:
“老子就叫形大虎啊,怎地不行?”
“不、不、不,你说你师承于谁,你再说一遍。”
“咱们凉州的刺史,大英雄方老将军,你没听说过?”
“当然听说过。我还听说那方老将军使一杆亮银枪,生平绝艺游龙枪法更是当世无敌。不知道你这关门弟子怎么反而使上长斧了。”
黑矮胖子听到方权的话明显一愣,磨蹭半天才吞吞吐吐说道:
“你这小子,孤陋寡闻,能有什么见识。那方老将军是什么人物,当然是十八班兵器样样精熟的。俺作为关门弟子,就得、就得用斧。俺前几个师兄才用枪呢。”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色明显缓和了不少,也不再一口一个爷的乱喊。
方权明知道这强盗是在随口胡说,但却越发觉得他的憨厚可爱。继续逗着他说:“那你可有个师兄,叫方权的?”
“有、有、有,当然有。那便是俺大师兄,厉害的紧呢。”
“胡说,我跟这个方权素有交往。他明明是方老将军的末子,何时变成老大了。我看你这厮定是借着人家方将军的威名,来此冒名顶替蒙混吓人的。”
黑矮胖子听到方权的话,露出一脸尴尬。左右想了一阵,才略显疑惑的说道:“你说的可是实言?你真的认识老将军的末子?”
“当然是实言,骗你作甚。我何止认识他,我简直和他熟络的跟一个人似的。”
“那,那方老将军现在何处,你可知道?”他黝黑的脸上明显闪出兴奋的神色,一张丑陋的大嘴咧开笑了起来。
可放权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方起故去的事已经过去七八日了。这七八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询问他父亲的下落,就好像他父亲仍在世一般。这样的问题,让方权心中一酸,又悲痛起父亲的惨死。
那黑矮胖子见方权默然不语,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以为是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竟然连忙焦急的说道:
“这位,这位小哥。你就跟俺说了吧,先前劫你是俺不对。俺不收你买路钱了,俺再给你赔不是还不成么?”
方权见他如此着急打听自己父亲情况,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缘由,但还是莫名感到一阵亲切。哑着嗓子说道:“方老将军他......”说到这方权又顿了好久,才勉强压住心中悲痛把这几个字挤了出来:“他已然故去了。”
“什么?!”黑矮胖子听到方权说方起已死,一下暴跳了起来。挥起长斧便砍,同时怒声骂道:“你这厮竟敢咒方老将军,先吃俺三斧!”
方权全没料到这人会突然发疯,从匈奴军营逃出来后身边也一直未带兵器,只得空手与他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