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宫的几个秀女聚在后花园内一起踢毽子,嘻笑声传遍了整个后花园。阿粟也是这时到这里来赏花,见他们玩得开心,自己也感到好奇走了过去。
一位秀女将毽子踢得很高,看着应该是接不到了,阿粟学着她们的样子,跳起来将毽子接住,也踢了几下。随后将毽子拿在手中,问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楚遥雪有些傲气的上前一步,夺来她手中的毽子道:“谁要和你一起玩?”
阿粟尴尬的站在那里,楚遥雪拿着毽子又和那些秀女玩了起来,阿粟只能转身离开。楚遥雪偷偷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姐姐,她可是王上最喜欢的人,我们惹怒了她,不好吧。”说话的女子是陈将军之女陈殷,在这些秀女中也最识大体。
“不过是一只妖将王上迷惑了罢,王上才不是真心喜欢她呢。”楚遥雪故意很大声道。
阿粟听见楚遥雪说的话,顿了顿没有回头,手却抓紧了衣裳,脚步更快了径自回了白莲宫。
回宫后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一眨也不眨。
“你不过是我的影子,你以为你真的能与他一直在一起吗?别忘了你做的好事,钟离越正在外面招兵买马,精心筹划你就等着看清川血流成河吧。”周围传来十分阴险的声音,阿粟看着镜子突然看到了孟惜,她张着嘴一直在说话,语气森然。
“不会的,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阿粟看着镜子惊恐道。
“不会吗?你好好想一想真的不会吗?”听声音说话的是女子,语气阴阳怪调。
阿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铜镜中的人还是自己,也没有说话。看来是自己太过紧张想到孟惜了。她站起来四处寻找刚才的说话声,看到底是从何处发出来的。
“是谁在装神弄鬼?谁?”阿粟警惕的看着四周,还好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听到这森然的几声,她难免会想到什么魑魅魍魉,她最怕那些长着青面獠牙,面目凶狠的鬼怪,作为妖怕这些的确很惭愧。
阿粟找了许久,周围没有再发出奇怪的声音了,也不知白莲宫这些宫女去哪儿了,她如此大喊,外面也没响应。
钟离宥批完了奏折,拿出了在街上投壶时,阿粟送给自己的那把折扇,喜笑颜开。
站在殿外的太监前来传话道:“王上,天师大人求见。”
钟离宥连忙收起了扇子正了正衣冠,道:“宣。”
天师缓缓走了进来,行了个礼道:“臣参见王上。”
钟离宥一本正经的看着折子,道:“天师免礼,不知天师求见所谓何事?”
天师手中拿着一支玉钗,呈在手上微微躬身道:“这是那姑娘在北盈宫遗落的玉钗,臣特来转交王上。”
止因走下台阶,将玉钗拿过来,刚要呈给钟离宥,天师又道:“王上臣还有一物需交由王上。”说着又拿出一条绿石链。
止因正要将它也拿过来,天师却将手移开,钟离宥见状抬起了头,收起了奏折。
天师道:“此物乃是那天劫囚的女子所留下的,因朱邪去捉拿九殿下身受重伤而归,一直没有机会向王上说明这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离宥大抵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笑道:“你不会说这绿石链是阿粟的吧?”
天师也知此前本就与那猫妖不合,此时若这样说钟离宥肯定不信,但事实胜于雄辩,天师道:“正是。朱邪还与猫妖交过手,他确确实实看见一路庇护九殿下的人就是她。”
钟离宥走下了台阶,还是没将天师的话听进去,道:“你的意思是朱邪是被阿粟打伤的,可我怎么看到的是阿粟在北盈宫被你们重伤,天师我知道你们不喜欢阿粟,但你们不可以这样污蔑她。”
天师苦口婆心道:“王上若是不相信可以亲自去问她,到时自会知道臣说的都是实话。”
钟离宥道:“好了本王知道了,天师日夜操劳,还是先退下吧。”
天师许久才道:“臣告退。”
止因将绿石链和玉钗一并呈给了钟离宥,钟离宥将绿石链拿在手中,突然又交给了止因道:“这个拿去扔了吧。”
止因不解道:“王上这可是找到劫囚之人的唯一线索,真的要扔了吗?”
钟离宥道:“扔了。”
止因低头道:“是。”
阿粟还坐在梳妆台前,内心在想什么可想的东西又乱作一团麻,她也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每当下定决心要离开时总有很多借口留下,可是现在没有理由了她也没走,她好像已经不想走了。
现在她心中担心着一件事,她怕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她现在该怎么做呢,是任由钟离越带着大军攻进王城,还是提醒钟离宥做好防备,她现在已经陷入两难之境。
想到这儿阿粟缓缓拿起那支蝴蝶形的珠钗,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下山?是知慕子阡遇难,想要帮他。可自己真的帮到他了吗?
瑶山观星台
阿粟现在在清川的一切楠笙都看在眼里,看到她如此犯难,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真有种冲动想现在马上去见她,告诉她,在她走后不久自己夜观星象紫微星重明,慕子阡已经没事了,可他不能说,否则说不定这一切会更乱。
“离开吧,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周围传来十分亲切的声音,阿粟回神见周围没人,以为又是自己幻听了,静静坐着怀疑道:“离开吗?”
“铛铛铛。”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阿粟转过身。
敲门的是一位女子,她容貌出众隐隐带着些男儿气。宫门没有关她便进来了,阿粟看着她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她是谁,问:“你是?”
那女子道:“我叫陈殷是刚进宫的秀女,特来拜见姐姐。”
阿粟这才想起在御花园见过她,陈殷见阿粟愁容满面,道:“姐姐可是有心事?”
阿粟浅浅一笑,摇了摇头,陈殷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突然来了兴致道:“姐姐,我刚才见止因拿着一个绿晶晶的东西,还挺漂亮的,说是要扔去寒池,你要不要同我去看看?”
阿粟懒懒道:“我有些累了,不想走动。”
陈殷略有被拒绝的失落,道:“那好吧,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陈殷说着便要离去了,阿粟也没有留她还坐在原处。
陈殷走了没几步,假装低估声音却很大,道:“听说那绿晶晶的东西是劫走九王子的刺客留下的,好歹也是条线索王上怎么就让人扔了呢?”
说着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白莲宫,看有没有动静,随后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走了。
没有听见脚步声了,阿粟才站起来紧了紧手,刚才陈殷说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也知道寒池在北盈宫内,是天师所管辖的地方。虽然前去有些危险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师父给她的东西,她一定要拿回来。
阿粟借口说饿了让贝罗去端些点心,随后便出了北盈宫,独自一人来到了寒池,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天师的人看守,阿粟走进洞中,这里不愧叫寒池阿粟才走进去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这洞中有不少冰柱挂在洞顶,中间有个池子,池上还冒着白色朦胧的雾气。
阿粟施法想将寒气打散,可是不知怎的她在这里使不出灵力,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去拿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跳入池中,池水寒凉刺骨好在池水清澈这绿石链会发光,阿粟很快便看见了绿石链,她往下游伸手将绿石链捞了出来。
然后探出头将脸上的水拭去,缓缓向池边游去,再在这池中呆一会儿,她血液都要凝固了。阿粟双手交叉搓了搓胳膊,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见现在无人赶紧溜出洞。
刚要走到洞口,两边传来铁链的声音阿粟握紧绿石链回过身,果真有两条铁链从两边迅速延伸过来,阿粟弯腰躲过,四周又有更多的铁链延伸过来。
阿粟不顾一切的跑向洞外,那铁链明明已经触碰到了阿粟却硬生生被她身后的一层蓝气弹了回来,在地上碎成了几节。
洞外一切明朗,一出来便有阳光照在身上阿粟只觉暖和多了,那洞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她捧着绿石链想着这毕竟是天师的地方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刚上前一步,便有人挡住了前面的阳光,阿粟看着地上的三个影子慢慢抬起头。
来人是钟离宥、天师和止因。钟离宥见阿粟全身都湿透了,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轻轻搭在阿粟的肩上。
天师犹豫片刻上前道:“王上,她就是九殿下派来的奸细,她手中拿着的就是那劫囚之人遗落的石链。”
钟离宥没有回话,给阿粟系着披风,阿粟认真的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她已被他清澈的双眸深深吸引,系好后钟离宥道:“寒池这么冷,你来这里做什么?”
现在结果已在眼前,阿粟也知道说出来意味着什么,见钟离宥没什么表情她也不知到底要不要承认,吞吞吐吐道:“我……”
天师上前一步,厉声道:“这石链是否是你之物?”
阿粟看了眼钟离宥见他没什么表情,低声道:“是。”
“你是否是那日劫囚车救九王子的女子。”
“是。”
“你是否是在桃李镇为了保护九王子与朱邪交手的女子。”
“是。”
天师步步逼问,阿粟至始至终都如实回答,没有任何辩解之词。天师没有说话了,接下来的事应该看钟离宥如何定夺。
钟离宥面无波澜的看着天师,道:“问完了?”
天师没想到钟离宥就只是这么简单的问一句,道:“王上,这还不够清楚吗?”
钟离宥道:“这样就说明她是钟离越的人,她进宫就是要害本王吗?若是如此本王早就死了。”
天师错愕道:“王上,还要执迷不悟吗?”
钟离宥十分有威严道:“你们不要再做这些无聊的把戏,本王信她不会害本王,若有朝一日她真的祸国殃民那也是我的罪过。”
钟离宥说完带着阿粟离开了,止因紧跟在后面。天师还能说什么呢?也只能跟着退下了。
回到白莲宫钟离宥连忙命人,给阿粟沐浴更衣免得受了寒气。没一会儿阿粟便换了一身淡绿色衣裙,半披着卷发。
贝罗打开了宫门,阿粟走过去便见钟离宥站在院中阳光刚好照在他的脸旁,他正眯着眼微笑着格外好看。
阿粟突然一脸正经问:“钟离宥我是谁?”
钟离宥也不知她问此话何意,只是按实道:“你不是阿粟吗?”
阿粟又问:“那你还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的女子孟惜吗?”
钟离宥走了过来疑惑道:“孟惜是谁?”
阿粟带着他进了屋,让他看着屏风上的画,道:“她就是孟惜,你在琼桑山遇见的,这些关于她的画都是你画的。”
钟离宥开玩笑道:“这不是你吗?这么好看。”
看来钟离宥是真的将孟惜忘了,周围安静下来好像连空气也变得凝重了,顿了顿,阿粟问:“钟离宥没了她你还喜欢我吗?那个孟惜走了,我这个影子是不是也该走了?”
钟离宥不太明白阿粟说的话什么意思,道:“喜欢,我没了谁都不能没了你,阿粟别再说要走的话,你想一辈子不嫁,那我就一辈子不娶,我们俩就这样打一辈子光棍吧!”
阿粟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看着钟离宥,也只有他能说出这样的傻话,可自己好像已经沉沦在这些玩笑之言中,越来越不想出来了。
事后阿粟就这样平静的呆在她原本很讨厌的王宫,天师丞相这些人也看到了钟离宥的执着,没有派人来找过阿粟的麻烦,阿粟有时候也会感到无聊,但好在她在这宫中交到了第一位朋友,那就是刚进宫的秀女陈殷。
陈殷出自将军府也会一些功夫,平常时间会和阿粟比比剑术,不过由于陈殷是一个女儿家她父亲并没有专门教她武功也不让她学,这些三脚猫的功夫都是她自己偷学来的,防身是完全足够的。
陈殷在阿粟面前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但在外人面前她不得不扮做大家闺秀的样子,说是这样的女子才会受人喜欢。阿粟不喜欢这样只想活得自由自在合乎心性。这些时日她们相处融洽,有陈殷在,这白莲宫又多了些欢声笑语。
“阿粟,这是我亲手缝制的香囊,送给你。”陈殷道。
“你还会做香囊。”阿粟吃惊道,将香囊拿了过来,放在鼻前闻了闻,“好香啊!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会。”
“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呀!”陈殷道。
阿粟拿着香囊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