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介绍了后,天啸取出五十两银子给了石母,让石过弟妹先去购些鸡鸭鱼肉张罗午饭。再拿出三百两银子给了石父,说午饭后去选些木料砖瓦,择日修补屋宇。随后和善地对石家父母说:“不用客气,石秀才就象我叔一样。况且,他还教了我不少学问,这些银子就当是他的工钱吧。”牡丹也在一旁帮腔。“我哥和秀才就象自家人一般,又何时分过你我,你们就收下吧。”雪梅也说:“是啊。是啊。你们再不收,我哥就不高兴了。”石家父母见天啸脸显不悦,也就不敢再客气,忙收起银子忙事去了,就留下石过的大妹石琴。
聊了一会后,天啸让德喜取来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对石琴说:“这百两银子你拿着,这几日到成衣铺给你全家置几套衣服。”随后对李飞眨了眨眼,说:“难得来回绍兴府,我和夫人,妹子去镇东转转,顺便看看那些江湖人物都在干啥。你们几个也去镇西走走,看看江南水乡。午饭不用等我们了,你们自己吃吧。”李飞心领神会,起身将天啸七人送出了大院,由费家四兄妹去镇西,他回去陪石过祖父母叙情闲聊去了。
绍兴是座水乡,到处是小桥流水,景色秀丽,令人心旷神怡。天啸他们悠心闲逛,一路说笑,不知不觉中走进了镇上的四海客栈。这客栈掌柜姓方名翔,五十开外的年纪,腰圆膀粗,也是个江湖人物。他见天啸身着绸缎白衫,脖挂佛珠,腰佩短剑,手持一杆梅花枪,此貌既似聚雄山庄的十三少天雨,又象屠龙教的少教主小魔君天雷,进了客栈就将十两重的银子“啪”地扔在帐台上说了句:“来一壶好酒,五盘佳肴,鸡鸭各一只,多出的赏你。”便拣了张桌子,招呼六位女眷坐下。见天啸出手大方,言语豪爽,又有美女相伴,再看装束,便知遇上了哪位江湖人物家的公子哥,心中一阵暗喜,刚想搭话把结,忽然认出公子手中的那杆梅花枪,心里当即一愣。“这银钩追魂梅花枪不是帮主的吗,怎么落到了这个公子哥的手上?”他不敢往下想,暗暗地用衣袖抹了一下满脸的冷汗闪出帐台来到天啸身旁试探地问:“公子,请问你这杆梅花枪来自何处?”天啸爽朗一笑,道:“噢!这是我恩师的追魂梅花枪。怎么,你认识我家恩师?”方翔没有回答,又小心地问了一句:“公子,那你家恩师是江湖上的哪位前辈人物?”
牡丹虽初涉江湖,但多少还知晓点世道险恶,祸从口出。她见这掌柜语言之中有些用心不良,当即就不耐烦了,怒眼朝方翔一瞪,嗔道:“我哥拜在谁的门下,管你屁事,如再罗嗦,本姑娘就一掌灭了你。滚!算你的帐去。”郭剑也说:“没事就别瞎打听,否则会惹祸上身的。”小昭摆手道:“去吧去吧。”客栈里的那些江湖人物听了牡丹这话,都把目光往这移了过来。几个胆大的还凑近瞧着看会发生甚么好戏。菲儿见了,朝这些江湖人物冷笑一句:“都瞧甚么呀,去去去,小心掉了眼珠子。”
而这方翔是海盐帮一堂主,客栈里的伙计也都是海盐帮帮徒,见自已堂主有事,忙暗操家伙,只等堂主打出暗号便可一涌而上先发制人,打对手个措手不及。可方翔似乎识得牡丹六个的厉害,也知道天啸是个不露声色的高手,但这杆梅花枪能打听出帮主的下落,便壮壮胆再问:“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宝宅何处,能否告知一二?”天啸看到牡丹雪梅不悦的神色,忙朝她俩摇摇头,然后对方翔又是一笑,不快不慢地说:“本公子只是匆匆过客,而这杆梅花枪的主人三眼怪道便是家师。掌柜,你和家师是否有过甚么恩怨?”说到这脸色忽然一沉怒道:“你与我老实说来,不然休怪本少爷出言不逊动上肝火,得罪了你老人家。快说,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客栈。”方翔也是个老江湖了,瞧出天啸这番言语并非做假,这心里一阵欢喜,忙附耳轻言道:“公子,这里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说罢也不管天啸是否答应,就招手唤来一个伙计。“李三,我有要事与这位公子商谈,等会秀英回来,让她立马来后院见我,别忘了。”李三点头“嗯”了声去了。
牡丹怕方翔使诈,刚要阻拦,已见天啸起身,并朝自己摇头一笑,只得招呼雪梅去护着天啸。也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句阴阳怪气的话。“你小子别拿三眼怪道来唬人。”这话听得天啸很不舒服,就随手从桌上的竹筒里取出一双竹筷,看也不看就反手朝楼梯口飞了过去。接着就听得一声惨叫,筷子已扎进了那人的双目,翻身便倒。就这一手已惊得客栈里的江湖人物脸色一变,纷纷亮出器械围住了天啸他们,乐得牡丹不惊反喜,若无旁人地问小昭。“四位嫂子,这下可有乐子找了,你们准备杀几个呀?”小昭嘻嘻笑道:“二三十个吧。你俩呢?”牡丹道:“那我与妹妹也各二三十个吧,剩下的全留给哥来消遣。”雪梅点头道:“这个自然。”这话说得也太狂妄扎耳了,顿时招来四周江湖人物的冷目怒眉,挥刀舞剑,刚想掷出暗器直扑天啸他们这些人,只听得一声怒嗔:“先吃我几枪再说。”迪茜已迅速地拔出枪来,这双眼看也不看就是三枪,有三个江湖人物应声倒地。接着牡丹便说:“这打枪的是我洋嫂子。另三位嫂嫂,便是摧心掌菲儿,冷艳小昭,和火焰小魔女。而我们姐妹便是食人魔钟磊的女儿。若你们嫌命太长,就一起上吧,我们姑嫂兜着。”
方翔已认准天啸是友非敌,怕这一家功夫不济死于非命,刚想招呼李三他们操家伙拒敌,只听得一声怒吼如同炸雷。“尔等鼠辈,也敢打我主意,今日让你们长个记性。”只见天啸手中梅花枪一抖已使出了追魂三式,这一出手就是杀招,惊骇之时见有三个江湖人物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就成了死尸,心想这公子哥出招怎么这般歹毒,帮主又怎么会收他为徒,传他追魂枪法。可谁知天啸脾气还真大,杀了三人不算完,将右手追魂梅花枪往雪梅手上一塞,左手已拔出了七星屠龙剑,只见身影一闪剑随人走,谁也没看清他使得是些什么招式,已见他在一声惨叫声中回到了原位,可大堂里又多出了三具死尸。这种快如闪电的杀人手法倾刻镇摄住了所有人的魂魄,一时也忘了进退,就连方翔都看得有些心怯了,望着天啸说不出话来。“嘿嘿,追魂枪杀了三个,屠龙剑杀了三个,如不再杀三十九个,其他师父的心中定然不悦。爱妻,妹子,你们说说,剩下的这三十九个该杀谁呢?”天啸这话象是在说笑,但声音却十分地冷漠,这字句间还透着寒意,让人听得很失魂魄。这话声刚落,不等天啸出招再杀人,在场的江湖人物惊醒中哪里还敢多停留片时,忙争先恐后地逃出客栈,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嘿!就这等鼠辈,也敢叫板我们兄妹,真是不知死活。”牡丹笑了句,雪梅说:“是啊,姐,就他们这种货色也敢从泉州府一路尾随到了这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牡丹姐妹这说笑声中,天啸已紧随在方翔身后来到客栈后院,在柳树下的几张长椅上坐下。随后入院的小昭怕方翔设计害了皇上,就让郭剑守在通往后院道上暗察动静,自己和迪茜守在了皇上身旁以防不测之变。方翔也不在意这两个丫头所为,亲手泡了壶好茶端上石桌,与天啸对面而饮喝聊。
天啸人小胆大,除了钟磊也没怕过谁,况且又从解毒婆婆和百毒魔王身上学了不少使毒解毒的妙招,故也不怕别人下毒。“掌柜,我也不怕你使诈。有甚么话,你直说吧。”方翔听了笑笑,问:“公子,你当真是海盐帮帮主三眼怪道的弟子?”见天啸点头,又问:“那公子是何时何地拜在他老人家门下?又是何时离开他老人家的?”天啸品了一口茶,道:“七八个月前吧。当时在场的还有百毒魔王,千手观音,和玉面和尚。两月前我离开时,恩师把这杆梅花枪给了我,还让我出任海盐帮帮主。掌柜,现在该是你回答我话的时候了。”
方翔听罢脸上顿时一喜,但这也只是瞬间变化,如不加注意旁人很难察觉不出此人喜中之后是什么。果然他忽然离座,骇得小昭忙闪身挡在皇上前面抽出了暗藏在腰间的软剑,迪茜也已拔枪在手,可却见对方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心里好生奇怪。天啸忙问:“掌柜,你这是为甚么?”谁料方翔痛声泣道:“海盐帮白龙堂堂主方翔,叩见新任帮主。”一听这话,天啸即刻明白方翔为何为了一杆梅花枪,竟会如此追问自已的来历。现在听说他是海盐帮的一位堂主,自然也不能怠慢,忙起身过去双手扶起了他。“方堂主,有话坐着说。”随后朝小昭使了个眼神,让她俩离开这后院,免得方翔说话时存有什么顾虑。“老头,敢对他使坏,我就斩了你。”小昭不敢违背皇上旨意,扔下狠话便与迪茜离了后院,顺便也带走了郭剑。
天啸和方翔重新入座,品茶细聊。“方堂主,那现在帮中情景怎样?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开客栈?还有其他什么旧部吗?”方翔长叹了一声说:“自没了帮主,堂主明争暗斗,为争帮主之位互不相让,自相残杀,谁也不服谁,最后闹得海盐帮四分五裂。现除了白龙堂和顾一柱的威虎堂外,其余都已脱离了海盐帮。我和顾堂主不信老帮主已去,又怕被其它帮会吞并,这才来到江南之地,开了这四海客栈,只想从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嘴中打探老帮主下落,不想今日遇上了你,海盐帮有救了。”说完又是大哭,这让天啸非常感动,叹息一声感慨地说:“难得方堂主对老帮主如此忠心,这海盐帮定能重出江湖,扬名武林。对了,顾堂主何在?他的威虎堂还有多少兄弟?”方翔说:“他在杭州府,帮主。我俩作了分工,他游水路,我守旱路,一来暗查老帮主踪迹,二来彼此也有个照应。帮主,我这就遣伙计去杭州传顾堂主过来与你相见。”天啸出手拦住。“不忙。不忙。方堂主,白龙和威虎两堂现还有多少兄弟?”方翔便说:“连兄弟带家眷共有三百九十三人。”天啸心想这还算个数目,却不知海盐帮兴旺时有过万余之众。“那明晚,让顾堂主过来一叙,我们议议,看看怎么重振海盐帮。”听了这话方翔笑了,便换了个话题问:“那帮主是途经此地,还是来办甚么事?”
除不提隆庆,天啸将石秀才的事说了下,还告知要在绍兴住上半月。随后与方翔闲聊了一会,怕菲儿四个与牡丹姐妹担心自己会在前堂闹出甚么事来,就回到了前堂。客栈伙计已见过天啸那出神入化的手段,此刻听堂主说,此人便是老帮主的关门弟子,海盐帮的新任帮主,众人自然欢欣鼓舞,喜气洋洋。
方翔闭了客栈,亲自下厨烧了一桌美味佳肴,取出六瓮珍藏了多年的陈酒透里香,请帮主全家入座,再让李三和女儿秀英作陪,让其他兄弟自己吃喝,算是庆祝。“来,帮主。”方翔将一瓮酒放在了天啸面前,乐呵呵地说:“今日是我这几年最痛快的一天。帮主,这瓮酒,你就替老帮主喝了吧”天啸的酒量也不大,但怕扫了大家的兴,还是捧起酒坛畅饮了一通。
话分两头,先不表天啸,却说石大川照钟磊意思有意将努尔哈赤冷落了几天后,突然问他。“你老实告诉师父,此次上山,是甜言蜜语来哄师父下山,还是泪涕俱下地来阻止师父杀你父亲?”他没有即刻回答,而是抢在众位师兄之前敬上一碗凉茶给了师父,然后才正色地说:“若师父要杀家父,那自有杀家父的理由,弟子不便插手过问。此次上山,一是担忧师父师娘与师兄妹安危,二来希望师父念在你我师徒一场情份上救弟子一命。”这话说得实为动听,温九虽对这位小师弟有成见,但此刻听说他有性命之忧,多少有些同情,忙插嘴说:“小师弟,是山下人危及了你,还是你二娘又在算计你了,快说出来听听,自有师父他老人家替你作主。”
努尔哈赤见来了机会,一声“师父”出口便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泣道:“师父,二娘三娘见我习得一身武艺,威胁巴雅齐和穆尔哈齐在家族中的地位,就处处合谋算计我,还多次请高手刺杀我,惧得我如同惊弓之鸟又躲又藏,对二娘俩骂又骂不得,杀又杀不得。某日我好不容易觅到机会接近了家父,告知他实情。谁知家父耳根子软,早轻信了二娘谗言,不但不为我作主,反而怒斥我大逆不道,企图杀了二娘他们母子。他盛怒之时乱棍将我赶出了建州卫,还说,还说……”石大川已经愤怒,见他如此吞吞吐吐就脸色一沉。“到了这节骨眼上,你还吞吐什么,说呀。”见师父上套,他暗暗窃喜,脸上作不动声色。“他说师父浪得虚名,误人子弟,教不出什么好徒弟来。”石大川脸显怒色。“什么?”一声惊喝截断了徒弟的话,刚要命温九替他去趟建州卫会会那个塔克世,却见钟磊直朝自己眨眼,还做了个压压火气的手势,这心里自然有数,就言语缓和地说:“方鹰,那你暂且住在仙居,待为师想个万全之策后,再送你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