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昏暗,夜幕来临。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秦河上大大小小的楼船灯火通明。
白日里平静的秦河,此时人声鼎沸,歌声袅袅,各式各样的花船开始营业。
衣着暴露的花娘站在站在站在花船的甲板上,调笑着招揽过往的游人。乌篷船在花船之间来回穿梭,搭乘着来往于花船之间的公子哥们。
秦河是皇都最大的烟花之地,在夜色之下,灯火通明的花船上的灯光映着河水也泛起点点金波,掺和着浓郁的脂粉气,一派金迷纸醉的模样。
“哇,湘湘姑娘亲自登台呀。”
“没想到今晚能看到湘湘姑娘亲自登台舞一曲。”
四方大厅里红色的幔帐低垂,从雕花的窗棂吹进来缓缓的秦河晚风,飘飘荡荡,台上快速舞动的身影也若隐若现。
鼓点骤然密集,台上婀娜的身影也仿佛受惊一般,妖娆的身姿快速变换。
北时安看着台上婀娜的身影,举起手里的酒杯勉强沾了沾唇。
“公子,这可是上好的花雕啊,怎么不喝?”坐在一旁的花娘双手软软的搭上北时安的手臂。北时安不自主的瑟缩一下,那要迅速掩盖下去,一派从容模样。
那花娘见北时安并不抗拒,就越发靠近过来,几乎把整个身子都倚到北时安怀里。
“北兄,美人在怀,为何脸色这么难看?”季堇轻轻摩挲着白玉酒杯,看着北时安僵硬的神情,调笑道。
一边就着花娘递过来的酒杯饮尽杯中酒,一边一错不错地盯着北时安,等着她的回应。
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和他合作。
北时安进行今天以来第108次自我检讨。
怀里的花娘已经抚上她的胸口。
北时安心里恼火,快速的瞟了一眼台上依旧舞姿灵动的身影,突然一把掀开怀里的花娘,厉声喝道:“滚!”
北时安弄出的动静很大,大厅里顿时一静。
“北兄,这是做什么?”季堇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里还搂着花娘纤细的腰肢,话语中带上了几分不悦。
“这是什么货色?也敢拿来糊弄我。”北时安满脸不耐,“原来季兄的诚意也不过如此。”
墨发金冠,上等的蜀锦上绣着蟒纹,贵气横生,再加上北时安此时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活生生一个被娇纵惯了的小公子。
明明是一个长相俊美非凡的小公子,却鬼使神差的与某个穿着半湿的里衣的身影重合……
季堇微微一愣,对自己的荒唐,有些哭笑不得。
我疯了吗我?
“那北兄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季堇端的是一脸不在乎。
北时安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停留在台上依旧曼妙舞动的身影上。
“那就让湘湘姑娘来陪我吧。”
北时安足尖轻轻一点,跃到台上,正好搂住舞者纤细的腰肢。
湘湘也并不忸怩,顺势伏倒在北时安怀里,娇笑道:“公子怎的这般性急?”
“当然是美人让我患得患失啊。”北时安轻轻扣起湘湘的下巴,语气暧昧。
“奴家的房间在阁楼上。”湘湘娇羞着偏头躲开,软声细语。
北时安转头看了看,由大厅四角九曲回转的楼梯,微微勾唇。
足尖轻点,借力而上,几个瞬息间便到了三层的阁楼上。惹得怀里人一声娇呼。
北时安倚在雕花的栏杆上,转头居高临下,看着楼下人,“季兄,不如我先走一步?”
看似询问,吐字漫不经心,还顺手撩起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
楼下的季堇依旧坐在原处,看着那金尊玉贵的小公子揽着美人,兀自风流。
这对待任务的责任心可以打100分了。
狭长的笑眸微抬,看向阁楼上的人。
“公子来了,那就进去坐坐吧。”
湘湘拉着小公子的手,正暖声细语的把人往香闺里带,眉目流转,不经意的看向楼下,两道目光对在一处。
季堇捏着白玉酒杯,仰头饮尽。推开怀里的花娘,站起来向九曲的楼梯走去。
一旁的城白一脸冷漠的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目不斜视地砸在花娘的胸脯上。
布置精巧奢靡的香闺里,精致的小香炉缓缓散出清香,北时安闻着香气,有些天旋地转。
好坑……
季堇这厮近来愈发放肆,老是指使她干一些无厘头的事,今日更是色胆包天的,带她来逛青楼!!姐姐的性别为女唉!!
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硬生生的捏碎了两个茶杯。
北时安:“我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季堇:“嗯。”
“!”
滚犊子!
北时安在眩晕中,站立不稳,手足无措的扶着门框,湘湘精致妖媚的脸在视线里越发模糊。
湘湘早没了娇笑的模样,反而有些颇为嫌弃的甩了甩帕子,“这才是最普通的迷香就受不了,当心以后别把自己迷晕了。”
“还得劳烦湘湘尽心教导。”
季堇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敞开的窗棂上。
秦河上掺杂着脂粉气的晚风缓缓吹进香闺,帮忙屋的迷香吹散了几分。
北时安原本还在天旋地转之间抗争着,吹了凉风还清醒了不少。端着七八分清醒,抬头看向窗边的人。
咬牙切齿。
季堇正拿着酒壶仰头喝酒,转头就见着某个唇红齿白,面如暖玉的小公子迷迷瞪瞪的盯着自己看,心下竟跳漏了半拍。
“做什么?”话一出口,季堇自己都被那温和的语气惊着了,浑身一僵,扭头看向窗外。
几乎同一时间,北时安扭头看向了别处。
看多一眼都烦……
“噗嗤。”目睹了这两位迷惑行为的湘湘忍不住要笑。
她这一笑,倒像是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
吸了一肚脂粉气的北时安,没好气的冲窗边装作看风景的人说道:“别告诉我,你只是单纯的想带我来这青楼看看这头牌长什么样。”
装作看风景的人头也没回,“方才差点让你倒地不起的只是普通的迷香,而且用量很少。”
“呃……所以呢?”
“慕容真是制香高手,你的妹妹更是青出于蓝,你要是想继续走下去,可就不能落后了。”
北时安看了一眼安静专注开始泡茶的湘湘,缓缓吸了一口带着普通迷香的空气。
“湘湘姑娘是要教我如何制香吗?”北时安缓缓走到香案前坐下。
要接近慕容真而且不被防备,并且达到目的,最好的身份就是传说与北时安容貌有九分相似的华胥令月。季堇之所以盯上北时安,就是想要她取代华胥令月。
既然华胥令月擅长制香,那北时安就非学不可了。
目的已经了然,北时安也不想多打哑迷。
湘湘正在洗茶,听到北时安的话并不回答,仍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北时安也不焦躁,跪坐在香案的另一端,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进行繁杂的工序。
直到一壶茶泡好,“姑娘好心性。”
一碗碧绿的茶汤推到面前,湘湘突兀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北时安看了看,早已空无一人的窗棂,扯了扯嘴角。
只是安心想做一件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