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巧这才明白姚芝兰的意思,慌忙磕下头去,连声的道,“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警着精神,替夫人将那边儿看好了,新姨奶奶但凡有半点不稳妥的,奴婢立刻来回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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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了苏洌儿这几个月以来,她是真的庆幸自己的好运气了,要说受宠,这位新姨娘所受的宠是前几位夫人奶奶加起来都没有的,可难得的是她不骄不躁,虽然每日都是冷冷的,却从来都没有跟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发过半次脾气,就连那位整日板着个脸儿的梅姨,瞧着让人害怕,可是脾气实际上也是极好的,她们只要将份内的事儿做完了,尽可以随意到处去撒欢儿,爱去哪里去哪里,这一点,在春巧自进杨府的这么些年以来,是再也没有过的。
这期间大夫人将她叫过去几次,详细的问苏洌儿的情况,可是苏洌儿除了早上去前厅里给姚芝兰请安外,一天到晚几乎不出凤栖苑的大门,自然就谈不上有什么不稳妥的地方。
见姚芝兰眉头紧锁,她天真的竭力夸赞起新夫人来,为的是要让姚芝兰明白这位新来的姨奶奶是个省事规矩的,让她放心,可是还没说几句,就见那银姑的眼里陡然涌现出凶光来,“好了,”她厉声的喝止,瞪着春巧道,“多留心着点儿,别只拿这些个表皮上的事儿来敷衍夫人。”
“敷,敷衍?”春巧惶恐而又不安,茫然的看着银姑。
银姑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方才语气放缓和了的道,“以后多仔细着点儿,去吧。”
春巧起身才要走时,她却又唤住,目光在春巧的脸上来回端详,似是要在她的脸上看出花来,她的目光里满是猜疑和戒备,看得春巧的心里慢慢的起了寒意,她这才一字一字的道,“春巧儿,别忘了本。”
她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警示提醒着春巧什么,春巧虽然天真,却也是极聪明的,心下顿时一凛,知道自己方才是做了蠢事了。
回到凤栖苑时,她再看苏洌儿时,直觉得心里一直发酸,做下人的心里到底苦成了什么样,怕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杨府身为扬州首富,富贵奢华冠绝扬州,可是外面越是华丽奢靡的地方,背地里就越是阴暗,杨府里一个正夫人,三位侧夫人人前端庄雍容,背地里勾心斗角丑态百出,而倒霉的,却大都是她们这些个如弱草临风般无依的下人们。
三年前,她因父亲病重无钱医治,无奈典身进杨府里为奴十年,当时她最大心愿就是跟一个好主子,安安然然的过完这十年,可是命运却偏偏和她作对,因着伶俐,被四姨娘一眼看上,从此就如进了阎罗殿般的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