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展开时,上面还有字,这个丫鬟不认得,忙双手捧到杨清和面前,恭敬的道,“请老爷过目。”
杨清和伸手接过来,先拿起那个药丸在鼻子下闻了闻,却是淡然无味的,再看那纸上的字,只见上面先是列了一些药草的名字,后面写着服法,到了最低下时,却赫然写着,“按方服用,脉息必显孕相。”
这后面的一句话让杨清和先是一愣,继而心里开始纳闷,这是个什么东西?
四姨娘正在贵妃榻上歪着看她们翻找,见杨清和盯着愣怔,她忙问,“老爷,那是什么?”
杨清和忙将那药丸用那纸重新包好放在袖子里,向她道,“没有什么,你安心歇着罢,”说话间就见一个丫鬟进来回道,“老爷,张郎中从鸽语苑回来了。”
“哦,”杨清和起身来到外面,不管怎么说,在没有找到证据证明此事是三姨娘所为前,她到底还是自己的妾室,大儿子的生母,长孙的娘呢,她竟然出了事,他多少要问一问。
见了张半药,不等他问,就见张半药回道,“回杨老爷,三姨奶奶只是气堵了,并没有什么,那额头上的也无大碍,小的已经命药童为她清理了,又让她喝了安神的汤药,不会有事了。”
杨清和点头,“有劳张先生了,”突然想起那张纸,他从袖子里摸了出来,递给张半药道,“张先生帮我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张半药双手接过,先看了看那药丸,再看那纸上写的东西,只是他越看脸色越白,到最后抬起头时,额头上已是汗津津的一片,只听他长叹一声,“原来是怎么回事?”
凤栖苑。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书房自然是去不得了,在和梅姨说了那些话后,苏洌儿胡乱用了点儿清粥点心,就极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的美人靠上,美人靠下有极小的一汪清池,里面养着三二尾金色鲤鱼,正摇动着尾巴绕着那两三株睡莲欢快的嘻戏,春巧见她看着鲤鱼出神,就去取了鱼食来,向苏洌儿道,“五夫人也喜欢这鱼么,这鱼极有灵性呢,你喂喂它,它就会一直在你跟前打转儿的。”
苏洌儿顿时扑哧笑了出来,点着春巧道,“巧嘴的小蹄子,它要吃食儿,自然就在你跟前打转了,扯什么灵性呢。”
春巧也笑了,她边递过盘子边道,“管它有没有灵性儿呢,只求五夫人一笑罢了。”
二人于是边说边笑着开始喂鱼,正高兴时,突然就听隔壁传来极尖利的一声哭,随即又低了下去,苏洌儿正一愣时,紧跟着又有极大声的什么东西的碎裂声,和,杨清和怒极时的咆哮声。
苏洌儿吓了一跳,她弄不清出了什么事,赶紧将盘子往春巧手中一塞,忙忙的就要过去看个究竟,才出凤栖苑的门,就听杨清和气冲冲的出了莺歌苑,身后紧跟着的是四姨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苏洌儿被眼前这情形惊得慌了,唤了声“先生”时,杨清和已经来到跟前,他一把握住苏洌儿的手,大步进了凤栖苑。
看杨清和额头上青筋直突的样子,苏洌儿像是被吓住了,她默默的命春巧端来水,拧了棉巾给杨清和擦着脸,一边就小心的窥着他的脸色,琢磨着该怎么问?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屋外有震天价的哭喊声一路进来,“老爷,婢妾真的没有欺骗您的啊,老爷啊,婢妾冤枉……。”
随着哭喊声,有丫鬟婆子们请安拦阻等等杂乱的声音,苏洌儿忙放下棉巾欲出去看看时,就见门帘一挑,赵芷君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看见杨清和她二话不说,直扑过去扑通跪倒,抱住杨清和的腿死也不肯放,满脸眼泪鼻涕的,“老爷,婢妾真的不知道,婢妾真的没有想要骗老爷……,”转眼看见苏洌儿,她又向苏洌儿求道,“五妹妹你帮我跟老爷说,我真的没有假装有孕啊,我真的没有,那个东西不是我的啊……。”
苏洌儿的心里顿时有了数,眼见事情正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她暗自欢喜着,听了她翻来覆去的就这两句话,心里忍不住暗笑,脸上却是极奇怪的,一把扶住四姨娘语气急切的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又转向杨清和,“先生,到底怎么了?”
杨清和恨恨道,“你只问那个贱人罢。”
四姨娘双手捂住脸,呜呜的哭个不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张半药把脉说是有喜,我欢喜都什么似的,可是今儿天快亮时,我就觉得身子下面黏腻腻的只是不舒服,肚子里还一抽一抽的疼,当时就觉得不对,唤人掌了灯来看时,已是见红了,当时我吓得什么事儿似的,想着千防万防怎么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儿,张半药来把脉,说是孩子没有了,我伤心得死的心都有,可是,可是万没有想到……,呜呜……。”
说到这儿,她想是委屈得极了,哭得停也停不住,苏洌儿心中有数,脸上却更是奇怪焦急的样子,“可是什么?哎呀,四姐,你倒是说啊。”
“可是就在刚才,老爷在我的屋子里翻检时,却在我床上的被褥下,发现一张方子包着的药丸儿,那方子上写了很多难懂的东西,说是按方服了,脉息上会出现孕相,给张半药一看时,那张郎中竟然说,那是用来假装怀孕的方子,他还说什么,难怪前些天他就发现我的脉息里孕相越来越少,还以为是要滑胎了呢,紧着给我开保胎药的,如今看来,我应该是并没有怀孕的,呜呜……,”说到这儿,她又向杨清和道,“老爷,婢妾真的没有骗你,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