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众人眼中都布满了血丝，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出现在船舱里。
航方杰当然知道为什么，当时他也是全程观看的，他倒不是为了看哈迪斯海盗的恶心嘴脸，而是为了防止兄妹俩的心理问题。
毕竟让两个刚结束第二学期的军学院学生面对这样的场面，见了这么多红腥，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目前来看还好，至少情绪稳定下来了，其他众人虽然还有不少人受到了那种场面的巨大冲击，但不知道为什么情绪都没有崩溃。
他们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宇文兄妹俩。
这让航方杰不得不对宇文兄妹高看了一眼，也知道了为什么才刚结束第二学期，就能带着全班同学出来游历了，原来在他们之中早就有了一个核心。
“我没法痛骂他们是怎样的人渣来麻痹自己杀了人的事实。”沉默了良久的宇文博清终于开口了“他们都是鲜活的生命，尽管他们肮脏龌蹉靠劫掠他人过活，尽管他们有路可以逃却非要选择试图反杀，但他们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说到这宇文云鸢的眼眶已经红了，她也是直接参与者，整个过程毫不犹豫的消灭了其中一半的人，捂着嘴轻声抽泣。
不是为了那些海盗哀悼，她也知道对方在那种情况下还有杀了这里所有人的心，就绝对不能留。
她只是为了自己哀悼，为了自己第一次戕害他人的生命，为了送别过去那个对敌人下不去手的自己。
其他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却是全程看了下来，一些晕过去的人直到现在也是脸色惨白的。
“敌人就是敌人，他们就算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算有自己的亲人朋友，但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样的路就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我希望你们也要懂得这一点，作为未来的星联战士，而且是已经开始踏入战场的准战士，没有我们心慈手软的余地，也没有我们坐以待毙的余地！”
一直站在哥哥身边寡言少语的宇文云鸢也难得说了一次话，众人听了这话脸色也好了些，但第一次就这么大规模的红腥还是让众人一阵无法适应。
航方杰也有点佩服这兄妹俩了，这么快就自己走了出来，还开始开导其他人，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帮他们一把，看来是不用了。
至于那些机械师只是纳米成型的仿真对象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每走十来光时就有一波海盗出现，航方杰的解释是哈迪斯的福利制度非常差，处在除非给哈迪斯做事否则没有任何收入和权利的状态。
很多没有工作能力的，比如还比较年轻的人，和工作能力已经有所衰减的中年人，想要得到收入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去掠夺别人的财富。
特别是其中比较年轻的人，一旦做开了，习惯了不用努力靠掠夺别人就能过下去的生活，那很少人是还能回到哈迪斯的。
不过哈迪斯也会定时招安那些实力比较强大的海盗，作为雇佣兵加入军队享受军人的福利，所以这群海盗反而更加猖獗，虽然哈迪斯的社会福利做的很绝，但在职福利还是很好的。
但他们退役之后就会被其他海盗联合起来掠夺财富，哈迪斯也不会再保护已经退役的人员，所以一退役就又要加入海盗大军继续讨生活。
整个哈迪斯，除了高层军官和官员之外，都是这样的一片惨状。
以前政治课也说过哈迪斯有这样的问题，但他以为毕竟是政治教育会多少妖魔化自己的对手，但眼前看到这些前赴后继的海盗，和已经卧底了有些时日的航方杰的讲解，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这段时间因为不想再遭受之前的事，遇到海盗都是亮出哈迪斯商船的身份，一些比较弱小的海盗就会被吓跑。
但遇到一些胆子肥的，仗着这边离哈迪斯的星球还远着，反而直接扑上来打算速战速决。
对此作为卡俄斯佣兵团的众人蜂群出战，将对方的武器系统和主推进系统都破坏之后，只给他们留下了辅助推进系统，有的海盗船没有辅助推进系统就只能飘荡着等救援了，就算有也只能亚音速航行，不可能再追上他们。
又过了好半个月才终于接近了目的地，从这里开始那些海盗不管大小都知道收敛一下了，只要亮出哈迪斯商船的身份对方就会乖乖退开。
商船上搭载的货物终于交到了哈迪斯的科研中心手里，接下来就是一场庆功会，宇文博清也顺便旁敲侧击了一下，以想加入哈迪斯军队为由问了军队的福利制度，结果就是果然没有任何关于退役后的社会福利。
几天过后一行人再次起航，这一趟也终于知道哈迪斯为什么会跟星联格格不入了。
星联讲究的是人权，伤害社会或者伤害他人就必须惩戒，有潜力就培养，曾经做出过贡献就提供福利养老送终。
哈迪斯不一样，实力为尊，是个尚武的社会，只要实力资源人脉比别人弱，被人干掉也只能自认倒霉，没有任何人会追究，有潜力就培养，有用就用在职待遇绑住，没用了就丢出去自生自灭。
航方杰也早就知道这些，但直接跟他们说效果不大，特别给他们申请功劳让他们一起参与庆功会，就是为了让他们直接接触哈迪斯的文化。
卡俄斯众人也知道航方杰的用心，至少这一番接触了解下来，已经对以哈迪斯为敌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虽然那些海盗可恶至极，但罪魁祸首是哈迪斯本身，真正要消灭的是哈迪斯这种实力为尊，以尚武精神统治的混乱局面。
但在那之前，对方没得选，自己等人也没得选，真的要干到底也只能将对方彻底消灭。
对此航方杰也不好多说什么，星联的做法一直都是压制哈迪斯的科技发展，并且蚕食哈迪斯的势力，防止对方拥有能严重危害到自身的科技而已，至于对方的社会现状，也不是没派过使者前去交流，但历史上仅有的几次都是传回来使者被斩首，甚至被用来做政治宣传。
宣传星联已经怕了他们了，宣传自己已经拥有了威胁星联的本钱，而且已经达到了星联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派使者讲和的地步。
对此星联也是一阵火大，从那之后起星联对哈迪斯的态度就是蚕食，慢慢吞下哈迪斯的势力范围，将对方打击到不再有成规模的反抗能力，再看对方到底是选择亡还是选择和。
宇文兄妹也问过父亲关于哈迪斯的这方面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其实星联收回哈迪斯占领的星球时，从来都是能俘虏就不杀的，战斗告一段落之后都会将战俘提出来，问对方是要不要投降，换来的都是一阵唾骂。
这些人已经被哈迪斯的政治宣传深深的洗脑了，在哈迪斯上下不管是官员军官军人工人海盗，都深深的认为星联的人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骗子，一群有着尖端科技的蛮猴，只要将这群蛮猴打败，对方的一切就都是自己的了。
宇文云鸢也感慨过，哈迪斯虽然社会管理不怎样，但是这一手操纵人心倒是耍得轻车熟路，连用优渥的社会福利为条件都收买不了他们的任何一个人，甚至被收押了的人知道会关到他们接受条件为止还会选择自杀。
自此众人也已经明白了，虽然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也是被逼的，也是被洗脑的，但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宇文兄妹甚至问过父亲，他们出现的使命，是不是就是彻底收复哈迪斯。
“哈迪斯在我们的使命里连跳板都不算。”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兄妹俩也明白了，也对自己的使命有了全新的认识，更加对哈迪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们也没打算细问他们的使命到底是什么，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比一般人强太多了，但他们自问还没有足够的承受能力去承担面对自己的使命带来的压力。
连哈迪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在自己真正的使命面前连跳板都不算，就更加不想在现阶段知道自己的真正使命了。
不过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和影响力，哈迪斯确实够他们头疼好长一段时间。
返程的路上自然又遇到了不少哈迪斯海盗，甚至还有不少听说他们商船是一个啃不下的大骨头，专程赶来劫道的强大海贼团。
那些家伙倒是让众人一阵头疼，说是挑战商船其实只是来挑战他们卡俄斯佣兵团的。
敌人打到脸上来也只能迎战了，但这些自尊心极强的家伙，被卡俄斯众人打败后甚至还穿着作战服到船舱外面用自己的单兵武器对众人的战机发动攻击。
后来才了解到，这群人如果就这么被打残了回去，也就是个被其他同行吞并，甚至被仇家赶尽杀绝，所以还不如战死恶心一下敌人。
这让众人对哈迪斯更加深恶痛绝。
一个能将自己的人民逼迫到这种地步的统治，一个靠洗脑让自己的人民没得选的统治，没有留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