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声急骤,夜雨穿林。稀松的树林里不时传出拳脚相击,短兵交接之响。李英民猛然转身一记裂碑手打在对方胸口之上,以他的功力,全力一击的裂碑手威力足以裂金断石,此时正中要害,纵然对方内力深厚,也必然非死即残
那黑衣人受此重击,身体飞出一丈多远,当即一口鲜血喷出,可他却不管不顾悍不畏死的纠缠上来。
一抹寒光闪过,黑衣人头颅飞了出去。李英杰一刀结果了这个黑衣人,此刻的他身中三箭,浑身血迹斑斑,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大哥,怎么办?邢将军的亲兵队怕是顶不了多久的,羽衣箭队很快就能追上来。”众人围做一团,李英杰着急问道
李英民万万想不到对方不仅出动了供养多年的死士,竟然还调动朝廷的精锐部队,他们这些人哪怕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抵挡得住羽衣箭队的冲杀。
“三弟,你的轻功最好,这里往左三十里外有一个镇威镖局,总镖头姓顾,你将这东西交给他们,通过他们的手送给家主。”
“大哥,往前十几里就是清水郡了,只要进了城,羽衣箭队总不敢公然进城抓捕吧!”一名白衣男子开口道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他们是志在必得,连羽衣箭队都调动了,逃进清水郡又有何用,我敢断定,此刻周围几个郡县已经贴上了我们的通缉令,现在去清水郡,只能是自投罗网。”
“要不,我们和他们拼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混账。”清脆的一记声响,李英民一巴掌狠狠甩在打在他脸上:“说什么胡话,肉体凡胎怎么能敌得过羽衣箭队,这个时候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三弟,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大哥。我知道了。”
李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深山之中羽衣箭队想找到我们也绝非易事,说不定日后还能相见,切记,不要暴露了你的行踪,特别是不要让人知道你将那宝物交给镇威镖局。”
“大哥,你们保重。”白衣男子重重抱了一拳,转身几个纵跃消失在丛林。
“快,将痕迹打扫一下。”
“大哥,不如就露点痕迹给他们,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以免往三弟那边追了去。”李英杰开口道
“羽衣箭队是何等精锐,在这丛林之中怎么会发现不了踪迹,只是如果痕迹过于明显,他们反而会起疑,我们要尽量装作潜行的模样,给三弟争取时间。”
…………………
“谁?”顾庸言猛然睁开眼,从床上一跃而起,顺势拿起了挂在床头的大刀,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俊秀的脸庞掩不住一脸疲惫神态,仔细看去,身上的白衣有几处破损,还带着些许血迹。
顾庸言心中大骇,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对方竟然能悄无声息接近他一丈之内,而他却丝毫未觉,轻功之高可想而知。
此人行迹如此可疑,莫不是逃犯?顾庸言心下警惕,若果真是逃犯,到此只是要些钱财的话,他却是可以给予,破财免灾,他并无多大把握能够战胜此人
“这位朋友,不知深更半夜私闯家宅所为何事?”
“顾总镖头,深夜到访,冒昧之处还请见谅,是在下有一桩紧急生意要与顾镖头协商。”白衣男子颇为客气的说道
“若是生意的话,明日大堂之内顾某自然恭迎阁下,又何必半夜私闯顾某家宅。”
“事急,恐等不到明日,请顾镖头听我一言,我有一物件,望顾镖头能押送到卞京惠南王府,报酬一万两。”
“惠南王府,不知是什么物件,以阁下的武功何必找震威镖局。”顾庸言不喜反惊,报酬一万两,抵的上他镖局数年的收入,他不信会有天降馅饼的好事,且事情竟然牵扯到惠南王这样的高层,一个不慎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是什么物件,我暂不能说给顾镖头知道,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好,会招来祸事,只能告诉你,这物件对惠南王至关重要,顾镖头若能送到惠南王府,惠南王府上下都对你感激不尽,以后但有所求,惠南王府都竭尽全力。”
“阁下是何人可否明言。”
“我是惠南王府的家仆,名字不足道。”
“对不住,镖局有规定,不接来历不明之物,震威镖局是座小庙,恐有负您的重托,请阁下另寻高明,至于今日之事,顾某自当守口如瓶,只当阁下从未来过。”思虑良久,多年的江湖经验及直觉最终战胜了贪念,顾庸言开口道
对方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一万两的报酬以及和惠南王府扯上关系的机会,特别是后者,若能得到惠南王府的关照,镖局会迅速壮大,这是他一直所期盼的。
只是这事着实透着诡异,涉及的事情绝非一个小小镖局能承受。
“那我告辞了。”白衣男子并未强求,一个纵身从窗子上跃了出去。
见白衣男子离去,他松了口气,又感觉有些不甘,随手关上窗子,在房间内负手渡了几圈小步。
顾庸言深深叹了口气,他老了,早已没了当年的壮志与勇气,只想安稳度日,挣点小钱过过自在日子,不想卷入未知的是非之中。
心中感慨了一番,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感觉到背部好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转身,发现自己的大被下竟然放着一个小小的黄色盒子,旁边还留着一张纸条。
顾庸言赶忙点起灯,拿起纸条一看。
“顾总镖头,银票一万两,将其送至惠南王府,另有重谢,若不从,便是惠南王的敌人,惠南王将与震威镖局不死不休,此事重大,勿告他人,切记。”
顾庸言心中骇然,原来对方早已将东西放至他身旁,那么刚才他能察觉到对方也是对方故意做出的声响。
再一看,纸条下面果然还压着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是金银钱庄的银票,金银钱庄是楚国最大的钱庄,他们的银票在楚国任何钱庄都可以兑现。
他这是上了贼船了,对方完全不容他拒绝,否则要承受惠南王的雷霆之怒。
…………………………………
快如风,烈如火,劲弩弯刀,身穿皂衣,面带黑罩,脚踏马靴。正是楚国大名鼎鼎的羽衣箭队。
“大人,逆犯已全部授首。”一名军士开口说道
骑跨在马上的军官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青衫男子。
那青衫男子同样骑跨在马上,听闻此言,起身在双脚马背上轻轻一点,人已纵跃而去。
良久,青衫男子回到军官面前:“指挥使大人,逆犯还少了一人,且在下并未找到大将军交代之物,请大人下令,搜查整座山每个角落,哪怕把整座山倔地三尺也务必找到那件东西。”
“朱先生,若是那东西在逃走的逆犯身上呢,且这么大座山掘地三尺你不觉得太过分吗,你把我羽衣箭队当成什么了?本将直隶于圣上,可不管你那大将军什么命令。”
“大人勿燥,在下当然知道将军忠于皇上,可宫中要求您协助大将军,若事情未办成,将军如何向她交代,敢问大人,是您与圣上亲近,还是她与圣上亲近。”
骑跨在马上的军官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此事若成,大将军会奏告陛下,加封大人千户候,子孙世袭候爵。”
“朱先生总该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吧,不然本将如何找得。”
“是一块令牌。”
“令牌?”军官恍然道:“莫非是?”
“没错,现在大人知道为什么大将军志在必得了吧!公子已年满十五了。”
“朱先生不是说还有一名逆犯逃走了吗?若令牌在他身上该如何?”
“无需大人操心,宫中那位已派人密令周围郡守,此刻通缉令已经贴满各郡全城,他跑不了,天一亮,我就进城,以大将军之命调令清水郡兵马将此山团团围住,不准外人出入,至于大人,只要尽心搜寻即可。”
“好,就依朱先生所言。”
两人没有发现,在他们上方,茂密的枝叶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
金山涧,其势之险要有飞鸟难渡,猿猴愁攀之美名,上有蛇蝎猛兽,下有冲波瀑布,让人望而生畏。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里住着一伙强人,偶尔出去觅食,烧杀抢掠,平时则躲在山上逃避军官的围剿。
今日,金山涧迎来了一位外人。
“呦,今日是什么风把老兄你给请来了,你现在名利双收,不会是想念老弟我才来的吧,你对我们一向是避之不及啊!”金山涧的大当家名叫黄石,是一个满脸胡腮的中年壮汉,此刻他正一脸笑容的对着来人揶揄道
语气虽然轻松,但心中却微微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不经意间惹到了来人,两人之前虽有些交情,但那已经十几年前的事了。
“有一桩买卖要找你合作。”来人开口说道
“以你的能力还用的着我吗?你老兄都完不成的事情,找我有什么用呢?”
“事情很简单,只是我不方便出手。”
“什么事情?”
“震威镖局内有一件我想要的物件,但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拿了,我需要你的人马,你们对付镖局里的人,我扮成你们的人,拿到东西就走,事成后白银一万两奉上。”
“呵呵,小事一桩,但我很好奇是什么物件让你都觉得很烫手,还要装成山贼。”黄石呵呵笑道
“不该问的最好别问,会招来麻烦,你放心,那东西对你没什么用。”
“好吧!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就动手,别带太多人,只要几个好手就行,要速战速决。”
(第十八章,镖局血案)
“唐宁,你看,过了这座山就是善堂镇了,往前走五六里就是我家镖局了。”顾承乾骑跨在马上神色略有些兴奋
这一次出行很顺利,一众人自吴国接到了马匹返回途中路经清水郡,顾承乾便说要回家看看,还拉着唐宁一起。
唐宁本来不愿跟来,他心里只想着能快点回家,但耐不住顾承乾几次劝说,后来转念一想,众人带着马匹走的慢,自己追上去也浪费不了什么时间,便和木锦棉商量了一下跟着他过来了。
“我记得你有好几年没回家了吧!”唐宁说道
“嗯,四年了。只有刚刚成为马帮弟子时回过一次,嘿,说不定我老爹都不认识我了,上次我爹写信跟我说已经有人向我们家提亲了呢!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小妹就要嫁人家了,小时候她最喜欢粘着我了,现在都快要嫁人了。”顾承乾颇有些感慨
“哦?提亲是什么人?”
“能到我们家提亲的当然是有能耐的人啦!他是清水郡张老夫子的亲孙,今年十八,这届新中的秀才。”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赶路。
“咦?怎么这么多官兵?”前方一座大院门口围着二三十名官兵,顾承乾脸色一变,快马赶了上去,唐宁紧跟其后。
“什么人?”两人纵马来到门口,一名军士将他们拦下。
唐宁抬头一看,门梁上写着震威镖局四个大字,门内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搜寻着什么。
“这是我家,你们这么多人围着干什么?”顾承乾开口道,神色已有些不安
“你是顾镖头的儿子?”另一名官兵问道,看样子像是这里的头
“你是谁?震威镖局犯了何事?”
“我是清水郡的捕头王长水,和顾镖头也算有些交情,听他说过你,昨夜有人闯入了镖局,院里三十四人全部遇害。”王长水小声道
“不可能。”顾承乾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怔怔道,猛然冲了进去。
“站住。”院内一人听到门口的动静,见一少年撞开官兵冲了进来,一声大喝只手向他抓去。
唐宁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掌一翻挡住那人抓向顾承乾的大手,那人见唐宁出手,化爪为掌击向他。
两人对了一掌,各退一步。那黑衣男子有些讶然的看向唐宁。
两人这一交手,另外几名黑衣男子也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唐宁看着这些人,神色凝重。
那黑衣男子内力深厚,不似普通的官兵,刚才那一掌两人都是仓促之间而发,并未用全力,可强大的掌力扔使自己不自觉的后撤一步才稳住身形
“大人,这是受害者的家属,那少年是顾镖头的儿子顾承乾。”王长水赶忙进来说道
“嗯?还有幸存者?”另一人开口问道
“这位顾小公子平日不在镖局,被顾镖头送往外面学武,不知今日怎回来了。”
顾承乾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只是茫然的顾盼着左右,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院子内充满了血腥之气,几十号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大院的各个角落,死状各异。
有的身中数刀,有的被一箭封喉,有的全身骨骼尽碎,残手断脚散落一地。
一个三角眼男子开口问道:“他是震威镖局的幸存者,那你呢!小子,你是什么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内力,师承何人?”
唐宁道:“我们是马帮弟子,从吴国回马帮路过此地,顺道来看看,我师傅是崔逸霖。”
“原来是崔帮主的弟子,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敢问几位大人,此事是何人所为,可有眉目?”
“告诉你也无烦,应该是伙山贼,我们已经锁定了他们巢穴,派人去擒拿了。”
“啊!”猛然间,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唐宁赶忙冲进去,只见屋内主座上,一个血人斜倚在那里,眼睛蹬的老大,竟是被人生生剥皮而死,桌子上躺的一名年轻女子,头发凌乱,白花花的身上满是伤痕,还夹参的些许秽物。
顾承乾跪在那血人面前,双手搭在其双膝上,双眼赤红目眦欲裂,斗大的眼泪顺流而下。
唐宁不忍多看,缓缓退出屋内。
他感觉有些奇怪,既是山贼,必是为财而来,可看样子顾镖头生前像是受到了严刑拷问,莫非是有什么财物被他藏了起来遭到山贼的逼问。
也不该如此,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顾镖头置女儿清白而不顾,眼看着山贼摧残,忍受着严刑。
再者这些黑衣男子的出现也着实诡异,不像是普通官兵,可王长水却称他们为大人,说明定是官府中人。
可得到消息就马上派兵去围剿山贼,又不像是官府中人的作风。
那些官家人哪有这样负责任的,且围剿山贼需要不少兵力,昨夜发生的案子,今天就调兵围剿,未免太快了。
没多时,门外走进来一名青衫男子。
“人抓到了吗?”一黑衣男子开口问道
青衫男子道:“白跑一趟。”
“怎么,跑了?”
“有人先我们一步,那些山贼全被杀了,咦!这个小子是谁?”
“马帮崔逸霖的弟子,还有一个在里屋,是这家镖头的儿子,他们说是从吴国回马帮,顺道过来看看的。”
“你们是马帮的?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什么人和你们接触过?”那人问道
唐宁摇了摇头:“我们是刚刚到的,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一个呢?是这家镖主的儿子?我有些事儿要问他。”
“在里屋。”一黑衣男子答道
几人来到屋内,顾承乾低着头跪在那里,手中紧握着一把短刃刃口,鲜血不断顺着他的手掌流淌而下。
唐宁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官差知道些情况,他们有点事儿想问你。”
顾承乾点了下头,唐宁自觉走了出去。
良久,几名男子走了出来,青衫男子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他要留下来。”
“你们是要扣留他吗?”
“是他自己要求的,当然,我们带着他也有些用,有一些事情还需要搞清楚。”
“山贼不是全被杀了吗?”
“可真正的凶手还在。”
“我能见见他吗?”
“可以,我觉得他很不错,或许能够加入我们。我听他们说你武功不错,英雄出少年啊!我跟崔逸霖也是旧相识,将来有机会的话会去马帮拜访。”
唐宁走到顾承乾身边:“要不我也留下来?也许能帮点忙。”
顾承乾声音嘶哑:“不用了。”
“这里的事完了就回去吧!”见他不说话唐宁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一路快马追上了李锦棉等人,和他们说了遍事情经过,众人大惊,没想到会有这等变故,还这般凑巧
李锦棉让他赶紧回帮里知会帮主和顾承乾师傅董文武,唐宁又一路快马赶了十几天路程回到帮里。
未曾想崔逸霖外出了,这是常有的事情,崔逸霖很少插手马帮事务,每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偶尔会外出游玩,短则十几日,长则三四月,据说他好游名山,每与一些隐士高人谈经论道,切磋武艺。
唐宁便将事情与董文武交代了一遍,董文武听完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并未多言。
窗外竹林不停摇曳,夜风穿过莎莎作响,寒冬已去,万物复苏,竹叶脱掉了金黄的衣服长出了绿油油的嫩叶,虫鸣之声不绝于耳。
屋内,芙蓉暖帐之中,大红被褥之下,两个身子紧紧缠在一起。
柳如涵像泥一般瘫在唐宁怀里,小嘴儿贴在唐宁脖子上喘着粗气。
唐宁紧紧抱着她,吻过她小巧的鼻琼,水濛濛的眼睛,柔弱的耳垂着。
嗅着她身体骨子里散发的香味,仍有些意犹未尽。一点点吻着她的脸蛋柔声道:“茹茹,茹茹,再抱紧些。”
两人身子紧紧黏在一起,唐宁犹觉得不够,直想着把怀中的可人儿揉进自己身子里。
柳茹涵往他怀里又挤了挤,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脸蛋儿贴在他脸蛋儿上轻轻磨蹭着,时不时的在他脸蛋上亲一下。
唐宁回来已有月余,也不知是不是人们说的小别胜新婚,没两天便忍不住身体的欲望,第一次一切水到渠成,两人缠绵一番后便沉沉睡去。
只是后面仿佛着了魔一般,对这事儿越来越上瘾欲罢不能,每天精力好似用不尽,不把怀中的小妖精折腾的一丝气力也无绝不肯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