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起身,床上的小人便发出了一声低喃,“阿爹,打虫虫,打虫!”
越琰转头一看,只看见小丫头边嚷嚷着边伸出小拳头对着空气挥动了几下,然后又翻了个身,小腿直接架到了榻下。
“小心!”
越琰惊呼了一声,连忙伸出手托住了小婉的腿。
“呼,还好没事。”
将小丫头的腿又放回了榻上,越琰替她搭上了一条薄被,殿里已经被宫人放上了冰彘,随着冰散发出来的凉气,越琰换上了一件衣服之后,身上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热燥了。
拿起书,坐在了书桌前,翻开来,正准备看一会,却不料床上的聂小婉再次发出了动静。
“呜呜,狗狗坏!坏狗狗!”
越琰连忙将书放下,走到了小婉的榻边,此时小丫头不知道梦里又梦到了什么,抽抽噎噎个不停。
“唉!”
越琰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拍着小丫头,好不容易等她不抽噎了,这才停了下来。
看了看书桌的距离,又看了看面前的聂小婉,越琰想了想,起了身将书拿了过来,坐在了榻上陪着小婉看起了书。
若是平常,越琰看书是聚精会神到任何人都干扰不到的,可是现下里,他总是没有办法完全静下心来,时不时的就会看一两眼聂小婉,替她掖掖被子或者拿一旁的蒲扇替她扇一扇。
寻常里半个时辰便可以看完的书,这一来一回折腾,竟是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没看完一小半。
索性将书放在了一旁,借着油灯的光看着熟睡中的小婉,不知不觉,越琰的记忆便被打开了。那个时候他才五岁,那个时候的母后还只是贵妃,先皇后临盆产下了一个女儿,他当时随母亲去看过,襁褓里的婴儿小小的,软软的,睡着的样子和聂小婉一模一样。
当小公主两岁的时候,他便经常找她去玩,听她喊自己哥哥,整日跟在自己的身后就像是小尾巴一样,那个时候母亲也时常让自己去先皇后寝宫陪小公主玩。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小公主三岁生辰快到的时候,他将准备好的礼物准备拿去给她的时候,先皇后宫里走水,火光烧透了半边天空,等到火被扑灭的时候,他才知道,先皇后和小公主已经殁在这场火里了。
事后宫中传言,前皇后与人私通,有了身孕,皇帝为了遮住这丑闻,才让人放了火,也有人传言,是别人妒忌先皇后有了身孕,所以放了火烧死她们母女。
但是越琰知道,没过多久,母后就被封为了皇后,自己被立为了太子,而当他被立为太子的那天,自己的母亲警告自己,不可以再提任何先皇后及小公主的事情!
也就是从那天起,越琰的性格就变了,他不再喜欢与人亲近,尤其是小孩子,因为他害怕,所有他亲近的人都会像小公主一样突然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所以第一次在聂宰相家里见到小婉的时候,他的脸上那么的抗拒,甚至是讨厌。
他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安排,让五岁大的聂小婉成为他的太子妃,他很想拒绝,但是他知道,一向专断独行的父亲是不会听自己的,现在,他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这个聂小婉不受到伤害,毕竟宫门深似海,他不想她也成为皇宫里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