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女,这…这都是误会,我也是急了,没看清是玩儿,也都不追究了。这过年的,今晚参加‘家宴’还得见面呢,别惹的都不开心,让皇帝动了怒,对吧?”
月玦故作沉思了一会儿道:“也是,今天是喜庆的日子。”
“对呀,二皇女。”尔柳君强颜欢笑道。
“你们刚才执意要小六道歉,既然她做错了事,那也是我和我父君没管教好,我代小六给五妹陪个不是好了。”
谁敢接受二皇女道歉?尔柳君惊魂不定的连忙拒绝,“不用不用,谁都没错!都是误会了。”
“小六没错吗?”
“没错没错。”
“那我可以带她走吧?”
“可以可以。”
“那月玦祝各位男君身体健康。”月玦朝他们行了一个礼,便让裴怀带着月掩走了。
月掩牵着裴怀的手恢复了冷静,也只是安安静静的跟着裴怀和月玦走进了灵轩宫。
进了屋,月玦便对着她板起了脸道:“你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月掩放开裴怀的手,离着月玦最远的位置坐下。
“站着!不准坐!”
月掩站起来。
“你知不知道皇姐要是再晚点找你,他们就能拿板子来罚你了。”
“你也想罚我!”
月玦看了她一会儿,缓下了声音,“我不罚你。”
月玦向她招手,“你站过来。”
月掩垂着头过来,月玦拉着她的手臂,“皇姐是最疼你的,出事也是我第一个护着你的对不对?”
“嗯。”月掩抿了抿唇,轻声道:“谢谢皇姐。”
“好。”月玦摸了摸她的脸,把她凌乱的头发抚顺,“你告诉我,干嘛去招惹五妹?”
“我没招惹她!”月掩不满地低吼道。
“你干嘛这么大火气?没招惹她说出来便好了,皇姐又不是不相信你?”月玦微微皱了皱眉。
“我生气,很生气!我只恨自己怎么不早点出手打她!”
“你打了她就要磕头道歉了!皇姐再怎么大的面子都救不了你!”
“道个歉就能打她,也太划算了。”
“月掩!”月玦发怒的扯着她的胳膊,“你不能这样任性妄为!已经好几次了,你没有反思的吗?你越来越不乖了。”
月掩被她扯的疼,倔强的咬着牙关,“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是!”
“那你可以不用管我呀,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你怎么照顾的了?有谁能护着你?也只有我!你也只能依赖我!现在也是!长大也是!”月玦被她“不用管我”这几个字气的心血直流。
“你不讲理!”
“你没有资格跟我讲理!月掩,你给我听好了,不管是五妹还是三妹四妹,被骂了被打了被欺负了,你也得给我忍着、避着、逃着,回来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月掩瞬间没了气,缩着身子,哀着眼看她,“我像个‘懦妇’!他们在骂我的父君,我要无动于衷吗?”
“掩儿,你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月玦的心跟着她一样哀伤的,“所以…你更没有能力保护你的父君。”
“哦——”月掩颤着声音应道。
“掩儿,你想哭就哭吧。”月玦搂着她。
“我不会哭的。”父君不喜欢她哭。
月玦顺着她的背,没说话。
站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裴怀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月玦,月玦会了意,裴怀便出去了。
月玦打开盒子里面又是一个盒子,巴掌那么大小的紫檀八宝盒,做工非常精致华美。月玦把它放到月掩的手里,道:“送你过年的礼物。”
月掩垂眼看了看,没有任何欢喜道:“谢谢皇姐。”
月玦没在意她的态度,笑了笑,“你可能要费点功夫才能打开它,要是打不开你就喊我。”
“好。”
“你休息一下,饿了就叫裴怀,太庙祭祀,我可能晚点回来。”月玦摸着月掩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
月掩只是低声的应了一句,“嗯。”
月玦走了以后,月掩看着手中的紫檀小盒,把所有的怒气都集中在这个盒子里,一挥手,把盒子砸向了墙,从墙落在地上,发出了破碎的声音,是盒子里的东西碎了。
月掩心里有些“满足”,气消了,她便累了。她看了看受伤的手掌,都是一条条摩擦出来的血线,严重一点的地方没了一块皮,露出红通通的肉,没流血。不碰它便不疼,月掩也就没理了,躺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有侍仆在外面喊着:“下雪了。”,月掩睁开眼睛,天还是亮着,她应该是错过了午膳了,起身吃着桌子上摆放的糕点果仁,随便充一下饥,就听见有人轻轻地敲门。
“谁?”
“六皇女,奴才是东怀。”
“怎么了?”
“元柏君请您过去一下。”
“好。”
月掩被东怀带到元柏君的屋里,屋里有许多侍仆,手里有捧熏香炉、有捧发冠、有捧华服衣带、有捧金盆温水…
美人嬉戏图屏风后有几个身影透了出来,月掩连忙低下了头,东怀走进屏风里,也去帮着主子更换着衣物。
“主子,人来了。”
“嗯。”元柏君直接从屏风里走了出来,他也就只有腰带还没系上了,侍仆们跟着他出来给他整理最后的装扮。
元柏君为了今晚的“家宴”便穿的隆重了一些,一身子的华贵雍容,他看了看低着头的月掩,“掩儿?”
“元…柏君。”月掩向他福身。
“我好久没见你了,走近点,让我瞧瞧。”
月掩也就上前了两步,不敢靠太近,抬起头对上了元柏君的眼睛。
元柏君笑了笑,坐在梳妆台前,给他穿衣的侍仆退到一边,就东怀上前给他梳发。
“我还担心你瘦了,看样子挺好的。”
月掩不知道元柏君是不是要责问她今早的事,不敢轻易说话,小声道:“劳元柏君操心了。”
元柏君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妆容,慢条斯理问道:“你二皇姐这段时间对你好吧?”
“二姐对我很好。”
元柏君轻笑了一下,月掩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东怀,梳上一点,这样好看。”
“是,主子。”
月掩垂着眼睛,只觉得这屋子的空气吸的很难受,身子僵的不敢乱动。
“掩儿,我听说你早上做了一件‘好事’?”
“对不起,元柏君。”月掩沉着声音道歉。
“你二姐给你解围了,是吧?”
“是…”月掩声音一紧。
元柏君又笑了,“别紧张,搞得我会骂你打你似的。”
“我……”她不知道说什么。
“要是今早我有去孟长君的‘召集’,被我看见了他们竟敢欺负你一个孩子的,我定饶不了他们。”元柏君挑了一个金镶玉龙纹簪子递给了身后的东怀,让他绾在头发上。
“…你也别怕,该玩玩,该闹闹,你也只是个孩子,你母皇说了不准你死了!你有‘保命金牌’,谁敢有那个胆子‘害’你?别人还得应该‘让’着你、‘讨着你’咧!”元柏君转了转美目,笑吟吟的。
“…所以别怕什么尔柳君、月抚的,又不是皇夫皇太女的,在意什么规矩?你爱跟月抚一起‘玩’,你就找她,他们还能不让你跟她玩吗?只是你千万别让你二姐‘插手’,她是个‘死性子’,免得护不了你反而还害了你,你说是不是?”
“是…”
“你也是我的女儿,我能护你的自然是护着你的,我除了比不了一个孟长君,其他人还是能给我一点‘面子’的。可…你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生气了不要摆在明面上,会被人抓到把柄的,慢慢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没人能责怪你了。”
月掩看着地上的瓷砖,闻了闻屋子里的味道,也不是很难闻,“掩儿…明白了。”
“你明白了?”
“明白。”
元柏君半信半疑,明不明白倒也没关系,也不是很“重要”,“本来你这事是没有人告诉我的,你二姐藏得很‘实’,她就是大惊小怪多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这样吗?”
东怀举着镜子在元柏君的后脑勺照着,镜子反射在前面的铜镜上,元柏君侧着身子,看着反射出来自己后面发梳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元柏君站了起来,忧叹了一声,“可就是有人喜欢小题大做的,刚孟长君专程过来就跟我说这件事,嘴里说着是孩子们闹着玩,尔柳君想要向我道歉,让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哼!尔柳君哪会跟我道歉呀?蛇鼠一窝的,不安好心,不就是想着等会‘家宴’的时候塞我的嘴,不要乱讲话,再暗讽我管教无方,现在他们都在取笑我不会管孩子了。”
“元柏君,掩儿请求您罚我吧。”月掩连忙跪在地上。
元柏君走过来摸了摸月掩的脑袋,“你也别怪我,外边这么多人看着的。”
“掩儿明白,不会怪元柏君。”
“我也心疼你,绝不会打板子伤着你的。我这儿有个小佛堂,时不时就会过去拜拜烧烧香,保保平安的。这段时间忙,倒是没有去敬菩萨了,也不知道菩萨有没有生气的,你就替我敬几天,问问他有没有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