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啸天怔愣的望着她摔身而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脸上的深沉的看不出情绪。
翠翘见他许久不作声,立刻就跪了下来,如此,其他宫女太监们也全都跪了下去。
齐啸天紧抿着唇,依旧是不则声,迈步走进内室。
云锦趴在窗台往外望,听见脚步响,转身不惧的望着他。
“你在跟朕发脾气?”齐啸天走到她跟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道:“果然你胆子大,敢跟朕发脾气的人,恐怕整个西齐,乃至整个天下,除了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皇上生气了吗?”云锦问的很平静。
齐啸天一把抱起她放在窗台上,蓦然笑的怪异却畅快:“生气?朕为什么要生气?若是别人,朕绝对是转身就走,以后再不踏入她房门一步,若是你这个小妖精么……朕觉得很高兴。朕说了,朕欣赏你的胆量,朕允许你闹脾气,也只允许你一个人闹脾气。”
本来只是故意做戏,她料准了他不会动怒,但没曾想他会说出这些话,更没想到她的心会因这些“甜言蜜语”而感动。那种又酸又甜,又想笑又想哭的感觉,让她陌生无措,茫然的张着眼,一时忘记下一步该做的戏。
“怎么了?眼睛都湿了,感动的想哭?”惊讶的看着她的反应,忍不住出声取笑。
云锦窘然的垂下眼,扑到他怀里,不愿让他看见脆弱的真实表情。
“锦儿这是怎么了?”齐啸天轻喃的问着,轻轻用手抚摸着她的背,眼睛里是他也不知道的温柔。
她不说话,只是用力的抱着他,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目光一落,看到他一直佩戴不曾离身的香囊……仿佛香囊灼烫了视线,骤然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种种烦闷挣扎,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她只觉得茫然。
齐啸天抱着她轻柔的抚慰,有的是耐心。
四周静悄悄的,外间的太监宫女们依旧跪着,虽然听见里面有些话音,但也不真切,谁也不敢起身。
此时贵喜带了皇后的口谕来到蔷薇院,一进院子就觉得不对劲,似乎太静了。
到了门口一望,愣了!好端端的屋内跪了一片,眼尖的发现就连德公公也在其中,这就说明、皇上在这里?!
贵喜不敢断然进去,立在门口小声喊:“德公公!德公公!”
全德跪在地上倒不是吓的,而是别的奴才都跪了,他若不跪,万一皇上被锦妃惹恼了,一扫眼就看见他独自站着,岂不是把怒气全撒在他身上?再者,这会儿他正满心疑惑的想着里面的情景,听动静,揣摩情形,皇上应该没生气,起码没生气到严重地步。
猛然听见有人叫他,循声一望,却是皇后身边的贵喜。
全德自地上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去,问:“喜公公怎么来了?”
“你们这是……”贵喜仍未眼前的景象好奇。
“哦……暂时不好说。”全德摇头叹息,把对方弄的更加好奇疑惑,他也不管,一扫几步外,竟站着叶玉儿。
贵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客气笑道:“德公公,你也看见了,我这不是有事儿。既然皇上在里面,又是这么个情形,还麻烦你通报一声。”
全德笑道:“喜公公客气,稍等。”
全德走入房中,在帐幔处停住,侧耳倾听,里面竟无半点声响。犹豫再三,低声道:“启禀皇上,锦妃娘娘,外面贵喜公公奉了皇后的口谕,请娘娘出来接谕。”
“知道了。”回答的人是齐啸天。
半刻后,齐啸天托着云锦的手走了出来,见地上跪倒一片,拂手让他们都起了。
贵喜这才进来:“奴才叩见皇上,娘娘吉祥。”
“皇后有什么话?”齐啸天做主问道。
贵喜低顺着眉,笑道:“皇后已下懿旨,赦免罪妃叶玉儿的冷宫之刑,降其为常在,留在锦妃娘娘身边服侍。以后玉常在的或赏或罚,全由锦妃娘娘做主。”
说话间叶玉儿也走了进来,叩身道:“玉儿叩见皇上,皇上万岁,叩谢锦妃娘娘宽恕之恩。”
叶玉儿才从浣衣局出来,身上穿着青布衣,头发简单的绾着。虽说有叶家打点,但皇后没少暗地里算计,因此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到底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她至少表面上懂得恭顺,再不服气也得压着。
当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抹曾经无比熟悉的明黄,心里酸涩难当,险些就哭出来。
齐啸天只看了一眼,觉得她比之前瘦了很多。
云锦在他身边坐下,很清楚这样的安排是谁的主意,也明白她们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沉默片刻后,她说道:“请贵喜公公回复皇后,虽觉得不该让玉常在服侍,但皇后已下旨,我定然遵从。”
“是,那奴才告退。”贵喜退离。
望着地上的人,云锦道:“玉常在请起吧。”
“谢娘娘。”叶玉儿站起来,忍不住悄眼看他。
齐啸天却刻意避开她的目光,佯作浑然无觉,只是低眼品茶。
云锦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轻笑着说:“既然皇后将你交给我,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先让宫女带你去梳洗歇息,你就住在最边上那间屋子吧。”
“是,臣妾告退。”叶玉儿难掩失望,心中愤然又屈辱,觉得造化弄人。
云锦夺下他手中的茶碗,笑的意味深长:“皇上别喝茶了,人都走了。”
齐啸天也不辩解,笑道:“那、用晚膳吧,全德,传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