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当晚,皇上陪着兰贵妃在永福宫用晚膳。
兰贵妃亲执酒壶,斟满一杯菊花酒,轻笑着再次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
“坐吧。”齐啸天品着酒,见面前摆着一小盅鲜嫩豆腐汤,尝了尝,觉得味道很鲜美,就说:“全德,把这个给锦妃送去。”
“是。”全德即刻将汤盅端起,叫人尽快送往景云宫。
兰贵妃在一旁看着,羡慕笑道:“皇上真是宠爱锦妃,无时无刻不想着。”
齐啸天但笑不语,少顷问道:“你在这里住的惯吗?”
“都好,就是……太静了,难免有些寂寞。”眼中流露出几丝落寞,笑容也变的干涩。
“哦。”齐啸天也明白,这永福宫只住了她一人,平时没个人说话,的确会寂寞。想着就说:“其实几宫之中相距也不算远,平日寂寞了就相互走动走动,也省得总一个人闷着。”
她略一沉默,紧接着离席跪身于地上,叩首说道:“臣妾有事请求皇上,望乞皇上垂怜!”
“你这是做什么?”见状,齐啸天已将她的用意猜出了五六分,转悠着手中酒杯,命宫女道:“还不将娘娘搀起来!”
“是!”宫女连声答应,扶住兰贵妃的胳膊:“娘娘请起。”
兰贵妃却是摇头,将宫女推开,态度执着道:“臣妾有事相求,恳请皇上聆听!”
“说!”齐啸天抿了酒,嘴角挑着淡淡笑容。
“臣妾可怜姐姐。”她先说了一句,悄眼观看他的脸色,似乎未有异常,这才又说:“臣妾知道,姐姐触犯宫规,理当受罚,臣妾本不该求情徇私。如今姐姐在浣衣局劳役赎罪,想她自小娇养长大,哪里受得了那样的劳役清苦?虽去的时日不长,却必定是教训深刻,也知道悔改了。臣妾希望,皇上念在外公父兄为朝廷尽责,念在姐姐曾多年悉心服侍的份儿上,宽恕姐姐一回吧。”
“按照当初旨意,她要被打入冷宫的。”齐啸天说。
“恳请皇上可怜姐姐,姐姐若是进了冷宫,一定会心灰意冷而寻短见,皇上是了解她的。请皇上怜悯!”兰贵妃听不出他是否情愿,只能再求。
“当初,这件事是由皇后办的,若真要求,你也该去求皇后啊。”齐啸天似在提醒。
她岂会不知,但皇后当初对姐姐那般嫉恨,又在浣衣局千般刁难折磨,怎么会同意放她出来?
在她沉默时,齐啸天又说:“再者,当初你姐姐虽是一时糊涂犯错,但险些要了珍妃和锦妃的性命,就算皇后不苛求宫规办理,朕也不能忽视了两个受害人的感受。兰贵妃你蕙质兰心,也设身处地的为她们想想,放你姐姐出来,她们情何以堪呢?”
其实兰贵妃也没想过一次就能说动皇上,因此并不失望,只黯然说道:“皇上的话,臣妾都明白,臣妾会代姐姐去求皇后法外开恩,求珍妃锦妃原谅。”
“起来吧。”齐啸天也不多说,让宫女将她搀扶起来,他也跟着起身:“你吃吧。看你情绪也不好,朕就先走了。别想太多!”
“……皇上还未用完晚膳。”兰贵妃一愣,想要挽留。
“哦,不用了。”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摆了摆手,他便走出了门。
兰贵妃在后面看的咬牙,不用探听也知道他是去哪里。
今日她刚受封,他却连晚膳都不愿意留下,如此推断,往后哪里还会肯来看她?不管如何,也要试试姐姐这个曾经得他恩宠的女人,是否还有利用的价值。
“皇上驾到——”
外面一声喊,云锦十分意外,赶紧起身迎接。
齐啸天进来,不等她行礼就摆手赦免,看到膳桌还摆着,庆幸的笑说道:“好在朕没来晚。”
寻着他的目光,云锦猜测的问:“皇上难道没用晚膳,不是在兰贵妃那里吗?”
“不过刚开膳,偏偏说起了扫兴的事,哪里还有胃口。所以朕就想着到锦儿这里来蹭一顿,有没有朕爱吃的?”齐啸天拉着她坐回席上,环视整个膳桌,不赞同的摇头:“一大半都是素食,你这样怎么能养好身体。”
“皇上此话差矣!”云锦不赞同的否笑:“养生之道,并非珍馐佳肴,主要是选择对脾胃的饮食。我自小吃这些习惯了,它们能养我的脾胃,好吸收,也就好养身。”
“朕劝劝你,你还反驳的头头是道。好!朕就跟着你一起养生。”齐啸天笑着拿起宫女备来的乌木银筷,由她服侍着用晚膳。
晚膳后,他提出要听琵琶。
坐在暖阁里,云锦抱着琵琶,略一思量就拨了曲悠悠清亮的曲子。玉炉内香烟轻袅,琵琶铮铮,衬得夜色更为静谧安详。
一曲毕,齐啸天忽然问:“若是叶玉儿被恩赦出来,你会如何?”
云锦望着他,瞬间就明白了方才他口中的“扫兴”所指何事。
低眉沉寂,好一会儿才静静的回说道:“锦儿不是个大度贤良之人,自然不情愿,但是……若皇上顾念与她旧日情分,心有怜惜,锦儿也无话可说。”
齐啸天听了就笑:“朕不过是随便问问,犯错受罚,这是规矩律法,哪能随意破除。”
云锦却觉得他并非完全无意。
看来,叶玉儿冲入后宫也是时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