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祁连疑惑的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扫过南栀的手心。
南栀只觉得手心被扫过的地方痒痒的,随之又热得好似要烧起来。
烫手似的,南栀忍不住手上用力一推——
没推动……
章祁连了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缓缓化开一抹弧度。
呼出的热气悉数打在女孩的掌心。
“害羞了?”
南栀被问得脏兮兮的小脸通红,水汪汪的美眸圆睁,怒视着对面的男人。
这家伙……
司仪才训斥过接轿小娘等一干人许,转眼一看。险些腿软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崩裂得宛如被雷劈过。
司仪汗津津的冲过来,一边在围观的人群中寻着平常。
“快,快扶王爷起来!”
平常正躲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热闹,别人看不清,他可清清楚的楚看着自家王爷把那小姑娘逗得小脸通红。
这会儿功夫去把王爷扶起来,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索性自家王爷想起了这还是在自己的婚礼上。
“平常,扶本王起来”
平常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家王爷从人家小姑娘的身上扶起来。
旁边的司仪还在唠叨:“于礼不合,于礼不合啊……”
章祁连笑着坐回轮椅,高高在上的朝南栀伸过手。
南栀气结,刚才好生轻浮,这会子人前又做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新娘子小脸脏兮兮,原本精致的发簪此刻拉扯着头发稀疏坠下,妆容也被蹭花,喜服早已被踩得看不出来原貌了。
宾客看见二人这般,不明所以,皆不敢出声。
这王爷,莫非是对圣上的安排不满,打算在成亲当日就要给新娘子一个下马威看?
司仪只觉得眼前一黑。
使女扶起坐在地上的南栀,女孩拍拍身上的土,趾(一)高(瘸)气(一)扬(拐)的从章祁连面前走过。秀发一甩,长长的辫子险些打到章祁连的脸。
章祁连脸上笑意更甚。
平常感觉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司仪一脸为难的看着眼前落魄的王妃,这要是让上面知道了,自己的脑袋可真的要难保了…
南栀冷眼扫过座上宾客,能在这怀安城混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是人精似的,此刻也都在默默观察着这个丢人现眼的琳琅王妃。
跟嫁辇的婆子递过头盖,南栀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
将自己的头盖……
重新盖了回去……
众人:……
章祁连:……
新娘子回身,被踩坏的喜服下摆飞舞,大红翟衣在哪怕带着破洞依旧熠熠生辉,甚至更生出涅槃般的残缺美感。
头盖内传来女孩子带着气的冷冷声音“还不开始吗?”
章祁连在心里默默点头。
挺好,脾气爆,不怕受人欺负。
未来准主母的一句话仿佛给了家中下人主心骨,原本闹哄哄的大堂很快恢复了井然有序的样子。
司仪默默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红烛摇曳,宾客满堂。
一对新人皆是风尘仆仆,半松半紧的拉着牵红。
司仪清清嗓子:
“吉时到!”
……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
“二拜日月之精华,万物之生长”
“再拜春夏和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
……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一跟牵红上牵着的两个人心思各异,荒唐到底的婚礼也这样接近尾声,荒唐的人在这荒唐的仪式上显得格外协调。
良缘永结,嘿嘿……
南栀乌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头盖之中弯成了一道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