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怎么这么看着朕?”
他笑着发问,脸上依旧温存,可长妤却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低下头道:“没有,皇上今天怎么突然过来?用过午膳了吗?”
皇上笑着摇摇头,“还没有。”
长妤忙转身吩咐宫人再上一副碗筷。
看来,他披风未解,看来是出宫后直接来了她这里,皇上看看桌上的菜色道:“这些菜你还吃得惯吗?朕听说你最近胃口不好,你想吃什么,可以吩咐御膳房单给你做。”
“不用麻烦,臣妾觉得这些挺好。”
皇上于是不再说什么,夹了几个素日她爱吃的菜放到她碗里,“快吃罢,再吃些,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得善待自己。”
长妤伸手去端碗,突然想起左手有伤,她不动声色的将伤手藏在袖下,宫装袖摆宽大,幸好可以遮得住,她右手执筷,吃了几口菜。
皇上见她吃了,开心的笑起来,“这样才对。”
接着,又给她夹了许多菜,长妤也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皇上自己倒没吃什么,只是要了一碗红豆粥,吃了几口青菜。饭后,他扶着她到外殿坐着,殿里生着暖笼,屋子里熏暖如春。
他坐在榻上,目光从未离开她的脸。
长妤没被人这样看过,直觉他今天有点不对劲,却也不敢问出来,小声道:“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躺在榻上,眯着眼睛瞧她,半晌,轻轻拿起她的手帖到胸口,“长妤,如果当年朕是太子的话,现在会是怎么样?”
长妤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摇摇头道:“臣妾不知道,如果皇上是太子,那臣妾现在应该还在家里,做一个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等到年龄适中,嫁一位良人,好稳度日。”
如果皇上是太子,便不会有皇后逼婚的举动,她也不会入宫,可也万万不能嫁给爹爹,她最好的归宿就是嫁一个门当户对的良人,或不甘不愿都无法改变。
现在,她有些可以理解爹爹的苦衷了,不管她是什么,他都是爹爹。
那晚之后,他说过会来接她离开。
她愿意跟他去逃亡。
如果不能在一起,短暂的幸福她也要。
她抬眸,发现他一直在看她,长妤有些心虚的别过脸。
“如果朕是太子,你便是太子妃。”
长妤抬头看着她,突然有些不懂了。
他这句话,是在在乎他不是她第一个男人吗?
当日隐瞒处子身份,只是为了不揭穿自己没有跟太子圆房的事实,同时也是不想为这些小事烦心,第一个人不是爹爹,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
默默的静了一会,她微微笑了,“皇上为什么说这些?”
她抬起头,迎上他询问的目光。
他伸出手,在她脸上细细摩挲着,眸子里有种痛楚,呢喃的语声带着沙哑,“长妤,朕要拿你怎么办?”
长妤看着他,没有说话。
皇上又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皇上走后,长妤回到殿里,坐在他之前躺下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手指平铺在褥上,感觉着那温度,心里某种担忧也随着这温度的升起而越来越多。
他瞒着大家,究竟去了哪里?
怀孕后便不能侍寝了,这是宫里的规矩,长妤暗自庆幸,可闲下来的时候,对于肚子里这个小生命她很迷惑。
该留还该去,不能决断。
前几天她生病却不用药,心想它自己离开了也好,没想到小家伙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她的病没有影响它分毫,依然很健壮。
吴太医隔两三日就会到桐梓宫替她诊脉。
因为这是现在宫里唯一的龙嗣,他不敢马虎,宫里一应用度都是用好的,太后娘娘现在对她尚有三分理智,恐怕也是因为她怀了孩子的原故。
就算不喜欢也好,不承认也好,她怀的是皇上孩子的事实改变不了。
吴太医例行公事的诊过脉,笑着对她说,“娘娘和胎儿都很健康,再过五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娘娘现在要多进食进补,也要适量出门活动一下,这样生产时不会太过吃力。”
长妤点点头,“谢谢你吴太医。”
吴太医笑了笑,低头沉默了一会,“娘娘,有一句话微臣不知当说不说。”
长妤坐起身,好整以暇看着他,“你说。”
吴太医有些欲言又止,迟疑了好大一会,终于说道:“娘娘长得……很像一个人。”
长妤闻言,有些诧异,深深看了吴太医一眼。
她笑着道:“本宫长相平凡,长得像很正常,只是不知道吴太医说的那个人是谁?”
吴太医抬头看着她,轻轻说了两个字,“锦妃。”
长妤看着他,脸上笑意渐消。
吴太医道:“当年微臣有幸替锦妃诊过脉,所以记得她相貌,娘娘长得跟锦妃娘娘真的很像。”
“哦,是吗?”长妤笑着,装作不在意的道:“那妃子本宫也有些耳闻,听说当年难产而死,真是可惜了,生孩子是女人一生中的劫难,本宫到时不知道会怎么样。”
“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顺利生产的。”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