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的时光飞逝,可太后娘娘看起来一点都不显得老态,周身唯我独尊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太后的目光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暖意,带着打量的意思细细看着她。
长妤低着头,却仍能感觉到她目光里传来的冷意。
一片雪白的东西飘至眼前,是太后娘娘的手帕,落地了,自有宫人来捡,于是长妤没动,可是过了一会,太后既没有宣她平身,也没有让人来捡手帕。
长妤见如此,轻轻动了动身子,上前去捡帕子。
她要的就是看她出丑,她不在乎这些。
她挺着肚子弯下腰,手指刚才碰到帕子,就一脚狠狠踩上去,她使了浑身的力气,太后在家穿的鞋,鞋底是用木头做的,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防滑,可是踩在手背上,如刀刺一般。
长妤只是闷哼了一声,咬着牙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皇太后的脚在她手背上拧了几下,锥心的痛楚瞬间传了过来。
“太子妃,你知道哀家最讨厌什么人吗?”
她轻问,语声轻柔软缓,一如平时发落下人时的口吻,波澜不惊,在她听来,却是一道咒语,灌入耳中。
长妤忍着疼痛,“太后娘娘,臣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
话还未说完,太后就又狠狠的在她手背上拧了一圈,长妤忍不住叫出声来,皇太后脸上浮现惬意的笑,“若不是你做的那些事,哀家倒是十分欣赏你的手段与心计,只可惜你偏偏与哀家作对,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是你这黄毛丫头厉害,还是哀家厉害。”
“太后娘娘一定误会了,臣妾怎么敢对太后娘娘大不敬,不管您从前听说了什么,那都谣传。”
她不能承认,承认了就是死罪。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这么说,她也不能松口。
皇太后的脚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踩在她手背上,如同踩着一堆破絮,冷笑开口,“不管你当初用的什么方法让哀家跟昱儿被黜出宫,遭人追杀,如今,哀家都会一样一样还给你。”
她说的缓慢,目光渐渐从她脸上划自她微凸起的小腹上。
长妤抬起头,正好对上她杀气的眸,惶惶低下头。
皇太后的脚终于从她手上抬了起来,只是却很快踢上她的肚子,长妤尖叫一声倒在地上,明月欲冲过来掺扶,被太后宫人死死押住,动弹不得,只能心疼的看着她独自在地上痛苦翻滚。
长妤脸色都变白了,抱着肚子蜷在地上。
皇太后看着她的样子冷笑,“痛吗?”
长妤蜷着身子,自凌乱的发丝间看着她,太后笑了笑,接着道:“当年哀家被囚狱中,也是这样的感觉,生不如死,如今叫你偿偿这滋味只是让你明白,这才只是开始,哀家……一,定,会,让,你,后,悔,那,么,做。”
她一字一句的道,说完,起身进了内室。
过了很久,才有人出来说,“太后娘娘让你回去。”
押制着明月的人也放开她,明月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冲过去扶她,“公主,您没事罢?奴婢扶您起来。”
长妤痛苦的拧着眉,小腹传来阵阵的痛苦,她咬牙站起来,一步一步朝门口挪去。
明月看着她,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公主,不如您去跟皇上说,让皇上将您搬到紫辰殿去罢,这样太后娘娘时不时叫您过来折磨一番,恐怕孩子也会保不住的。”
长妤摇摇头,“就算在紫辰殿又怎么样,皇上也不能时时看着我,太后娘娘要一个人死,不管皇上在不在,她都有办法。”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被太后娘娘欺负罢?”明月急得眼泪直流。
长妤叹了口气,手上和腹中不断传来的痛楚反而让她更清醒了些,她不能反抗,太后心中堵的那口气总要出出来,不管是折磨也好,羞辱也好,她都不怕,至少现在,她尚且不敢伤她性命。
等到时机成熟,爹爹就会进宫接她离开,她只要撑到那时候就可以了。
明月将她扶上轿子,抬回桐梓宫。
吴太医很快赶了过来,看了她手上的伤,有些吃惊,“这是……”
她整个手背都是瘀紫的,一些地方已经破皮流血,肿得很高。
长妤别过脸没说话,吴太医也识趣的没有再问,认真替她包扎了伤口后,又替她诊了脉,担忧的道“娘娘似乎动了胎气,胎心有些不稳,微臣给娘娘开一副安胎的药,先调养着。”
他起身走到一旁开药方,之后交给下人送到太医院。
长妤侧卧在榻上,良久,轻轻说道:“吴太医,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
人。”
吴太医怔愣了一下,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微臣知道。”
长妤感激的对他笑了笑,太后虽然没说,可是她懂得保密的道理,就算她这次在皇上面前告了她一状又能怎么样,那是他母后。
惹恼太后,下一次说不定会对她更狠。
“明月,你代我送送吴太医。”
“奴婢知道了。”
吴太医对她行了礼,跟着明月出了殿门。
长妤翻了个身朝里睡去。
身后,丑儿远远的站着,看着她睡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痛楚,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长妤听到抽泣声,未转身,问道:“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