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暮子妍,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脸惊愕。
双眼瞪得溜圆地看着面色不佳的他,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甚至于,连门都忘记了关。
与此同时,尉迟隆裕却是已经直接步入她的房间里坐了下来。
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俨然好像这里是他的房间一般随意自然。
“你还打算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不打算关门了是不是?”
眼见暮子妍一脸错愕地愣在原地,他那原本布满寒霜的脸庞上,竟是不期然间露出一丝好笑的笑意,唇角一勾,便开口调侃道。
“呃……谁说我不打算关门了。”
他的声音,令暮子妍迅速回神关门,而后一脸不明所以地几步走到他面前三四步远处站定。
“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为什么跟着我进来了?”
只见她双手叉腰,眼睛直瞪着他,话语间的不满之意毫不掩饰。
没事儿跑来耽误她修炼,他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怎么从昨天开始他就好像专门跟她过意不去?
“我有话跟你说。”
尉迟隆裕见她这副模样,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比她平常那副低眉敛目的样子可爱多了。
连带着唇边的笑意也是越发扩大了几分。
暮子妍一见他这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一颗心便没来由地“咚咚咚”跳个不停。
现在的他,与当年初遇时的他,两抹身影再度重合。
但是,她却不得不睁大了双眼,勒令自己看清楚。
眼前的尉迟隆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让她心动的年轻男子了。
他心里喜欢的人,是暮子萱。
她一遍遍提醒着自己,不要弥足深陷。
可是,越是如此,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便会变得越发明显。
一时之间,她心里只觉懊恼不已,暗怪自己不争气,却又对此无能为力。
没办法,天底下有那么多人,谁叫他偏偏就是她的那盘儿菜呢。
然而,不管心底深处多么纠结懊恼,表面上,她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
只是一脸气恼地走到桌子的另外一边,就着椅子一屁股坐下。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现在说吧。”
她赌气似地开口,双眼不再看向他,而是直视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这般较劲儿一般。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尉迟隆裕这原本该是冷着脸说出口的话,却在见到暮子妍现在这表情之后,脸色怎么也冷不下来了。
以至于,他这话让人听起来,倒有那么点儿和颜悦色的意思。
完全失去了原来应有的效果。
可暮子妍却是被他这话彻底激怒了。
只见她倏然间“啪”地一下,拍案而起,口中声声质问道:“尉迟隆裕,你以为你是谁?我爱跟谁说话跟谁说话,关你什么事?你管好你自己就好,少来管我!”
她这突然间的态度转变,饶是尉迟隆裕,也不由一脸的错愕加怔然。
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间竟胆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殊不知,暮子妍这股邪火已经是从昨天憋到现在。
眼下她着实是忍不住了,看来,这件事情,今天非得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如若不然,她要是连结朋识友的自由都没有了,那可就太悲哀了。
“当然关我的事。”
短暂的愣怔之后,尉迟隆裕快速回神,也跟着站起身来,双眼居高临下般直直看着她,开口说道。
“凭什么?凭什么关你的事?你倒是说个理由出来听听?我又不是你的谁!”
暮子妍几乎已经到了口不择言的程度,情绪更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他让她做丫鬟,她都忍了。
难道连这点小小的自由都不能给她吗?
“凭……”
尉迟隆裕想开口反驳,可是明显一时之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凭什么?
于是,口中略一沉吟,方才继续道:“就凭你跟别人说话我看着心里很不舒服。看见心情就不好,行不行?”
“呵,你这是什么鬼话?看见我跟别人说话心情就不好。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小萱的吗?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还是,你把对小萱的思念转嫁到我身上了?如果是,那我告诉你,请你看清楚,我是暮子妍,而不是暮子萱!”
暮子妍这番话说的速度极快,仿佛她这些话,早就酝酿在她心中良久,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说出来一般。
显然的是,她这一番话语,效果几乎可谓是震撼的。
尉迟隆裕当即再也找不出半点儿理由来反驳。
只是一脸气短地瞪了她半天,嘴唇紧抿着,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后,突然间用力一甩袖子,转身离开,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砰”地一声传来,他这关门声极为响亮。
连暮子妍心里也被吓了一跳。
双眼恨恨地瞪着那紧闭的门扉,心里却并没有因为将这番话说出来而觉得好过一点。
只因,尉迟隆裕方才的无言以对,毫无疑问就是默认了他这所有的行为,只是无意间将她与小萱的身影重叠了。
如此,她还怎能觉得开心呢?
那种闷闷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此时此刻,暮子妍突然觉得很想大哭一场。
但是,眼中却流不出半滴眼泪。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一直尽自己一切的力量努力着。
就算废柴之名传遍出云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就算要对暮子萱处处忍让。
就算她明知这次代嫁是在暮子萱有意无意的与父王提及之下促成的。
但是,她都坚持到了今天。
可是,现在,她却只觉得自己悲哀得很。
整个人无力地坐回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有些失魂落魄。
是的,现在,她真得好痛恨,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两个她?
既然有了她,为什么还要有小萱?
以至于,她完全无法像在现代之时那般活得自由惬意。
那时候,暮氏家族的教育虽然也很严格。
但是最起码,暮妍只有一个,不会有另一个人来跟她分享父亲的父爱。
更有疼爱她的堂哥暮秋。
可是在这里,她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
不管是暮建忠,还是阮馨盈,都是喜欢小萱更多一些。
就连最最疼爱她的暮启东,也不过是因为她过人的天赋,才对她另眼相看。
如若不然,只怕在凌天王府的众多子嗣当中,他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如此一想,她越发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失败得可以。
手,颤抖着抚上自己戴着面具的脸庞。
用力一揭,漂亮的白色面具瞬间脱落。
露出那狰狞可怖的半张脸庞。
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这半张脸,那凹凸不平的凸起之处,就仿佛有刀子在凌迟着她的心一般,痛得滴血。
这半张脸,也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医好呢?
又或者,她要带着这张丑颜度过一生?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便会变得越发阴郁起来。
她总是在想,当初的那场大火,究竟只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还有,当时的小萱……
唉……罢了,不想了。
再想下去,她便又会忍不住责怪小萱。
恨一个人,很辛苦,她不愿意自己的人生活得那么辛苦。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小萱。
一阵失落之后,暮子妍不得不收拾好自己低落的心情,重新戴上那半张面具,面对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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