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躲在村外树丛里的亚麦迪和麦加并不知道图力跟甘熊酋长说了些什么，却看见甘熊酋长突然命令猎手们将图力捆绑了起来。所有的村民此时都停住了歌舞，甘熊酋长起身来到篝火旁大声地喊道：“这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奴隶，我将在明天把他送到马兰卡斯那里去。这样，我们的村子就可以少送一个人去给马兰卡斯当兵。”原来，甘熊酋长已经对马兰卡斯俯首称臣了。甘熊酋长将每年向马兰卡斯提供一定数量的食物和士兵。亚麦迪的父亲就是因为不肯屈服于马兰卡斯，并且杀死了马兰卡斯派去村子的信使，才遭到了马兰卡斯的血腥屠杀。
站在亚麦迪旁边的麦加被吓坏了，他紧张地说：“这可怎么办？连甘熊酋长也成了马兰卡斯的人！”亚麦迪突然从树丛中一跃跳了出来，他像一头受了伤的小黑豹，嘴里发出吓人的怪叫声，双手挥动着卡宾枪冲进了村子。
甘熊酋长他们被突然冲进村子的亚麦迪吓了一跳，几个猎手忙用标枪瞄准了疯了一样的亚麦迪。亚麦迪却并不害怕，他嘴里不停地尖叫道：“我有枪！我有枪……没等你们把标枪投掷过来，你们就全部被我杀死了！”
此时，甘熊酋长也看到了紧握在亚麦迪手中那把发亮的卡宾枪，他忙制止住他的猎手，对亚麦迪喊道：“亚麦迪，我的孩子！我没有想到，你还能活着，马兰卡斯告诉我，他把你们全部都杀死了。”亚麦迪像是疯了，冲着甘熊酋长尖叫道：“不！我还没有死！我也不准你伤害我的猎手，快放了图力，不然我会杀死你们整个村子的人！我发誓，我第一个要杀死的人就是你。”说完，亚麦迪停住脚步，用卡宾枪对准了甘熊酋长。甘熊酋长边无奈地让人解开捆在图力身上的绳索，边嘟嘟囔囔地说：“你可真像你的父亲！但是，凭你一个小孩子根本无法战胜马兰卡斯的，用不了多长时间，马兰卡斯就会把你像你父亲一样地杀死。”
亚麦迪已经顾不得听甘熊酋长嘟囔些什么，他一边用枪对着甘熊酋长，一边和图力快速地退出了村庄。亚麦迪三人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狂奔，直到他们确定甘熊酋长并没有派人来追踪自己，才一头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图力对亚麦迪说：“我们不能够再回到村子里去了，也许明天马兰卡斯就会带着他的士兵赶去我们的村子。”亚麦迪双眼通红，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盯着自己手中的卡宾枪发呆。突然，亚麦迪站起身来，对图力和麦加说：“你们走吧，亚麦迪酋长是不会离开自己的村子。我要让父亲的在天之灵，亲眼看到我在自己的村庄里将马兰卡斯和他的魔鬼士兵们全部杀死。”
第二天早上，图力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图力看了一眼亚麦迪昨晚睡觉的地方，顿时大吃一惊。亚麦迪早已经离开了，一溜小脚印向着他们村子的方向延伸而去。
图力忙摇晃醒还在沉睡的麦加，说：“你快醒醒，亚麦迪他自己回村子里去了。晚上会有很多野兽出没，我们必须马上去找他。”麦加揉着眼睛坐起来，说：“我们追上他又有什么用呢？你认为就凭我们三个人和亚麦迪手里的那把枪，真的能够打败马兰卡斯么？亚麦迪毕竟还是个孩子……”图力没等麦加把话说完，便气愤地一脚将麦加踢倒在地上，骂道：“你这个胆小鬼，我现在要去保护我们的亚麦迪酋长了，你如果愿意就跟我一起去，如果不愿意就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说完，图力拎起标枪，飞快地顺着亚麦迪留下的脚印跑去追赶。
当图力满头大汗地赶回村子时，却并没有看到亚麦迪的身影。难道是自己在路上跟踪错了亚麦迪的脚印，还是亚麦迪在昨天晚上已经被路上的野兽给吃掉了？图力急得都想要哭了，他大声地喊着亚麦迪的名字。
“别动！”突然，一个声音从图力的背后传来，把他吓了一跳。图力慢慢地转过身，发现亚麦迪正从茅草屋旁边的地窖里伸出脑袋来。图力跑过去，双手把亚麦迪从地窖里抱出来高高地举过头顶，两个人笑成了一团。
亚麦迪坐在图力的脖子上，指着刚才他藏身的地窖，说：“我在地窖口上面扣上了一个大筐子，地窖就更隐蔽了。如果马兰卡斯和他那些魔鬼兵来了，我就躲在大筐子里面向他们射击。我已经在地窖里面放进不少的甘薯和水，足够我吃一、两天的。”
图力把亚麦迪从自己脖子上放下来，称赞道：“你可真是个聪明、勇敢的小酋长。我这就去收集更多的箭羽来，到时我会躲在树上，跟随我的亚麦迪酋长并肩战斗。”当亚麦迪问到麦加时，图力撒谎说：“麦加去别的部落寻求帮助，也许他很快就能赶回来的。”图力在村子里的茅草屋里走进走出，将各家里的箭羽收集起来。亚麦迪因为昨天赶了夜路，他钻进地窖里很快便睡着了。
亚麦迪是被一群人的喊骂声给惊醒的，他从地窖里伸出头来，躲在大框子里往外看。顿时，亚麦迪的肺都要被气炸了，一定是甘熊酋长派人跑去报告给马兰卡斯了。在距离亚麦迪十几米远的地方，图力已经被马兰卡斯的士兵捆绑起来，图力的身上和脸上鲜血粼粼。马兰卡斯手持皮鞭，正在抽打图力。马兰卡斯边抽打、边大声地质问：“快说！亚麦迪那个小混蛋藏到哪里去了？他手里的枪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亚麦迪慢慢地将卡宾枪从肩头摘下来，双手端在胸前。全村两百多村民全都是被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马兰卡斯给屠杀的，那里面有亚麦迪的父母、姐妹……现在，这个恶魔又在用皮鞭抽打图力。亚麦迪已经忍无可忍，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就要爆炸了，有一团已经压抑了很久的怒火就要从胸腔里喷发出来！亚麦迪一把掀开头上的大框子，怒吼道：“亚麦迪酋长在这里！你们都去死吧……”怒吼着的亚麦迪，用力扣动了卡宾枪的扳机。马兰卡斯和他的士兵们打死也想不到，亚麦迪会躲在距离他们仅十几米远的地下面。马兰卡斯忙双手抱头趴在地上，他的那些士兵们也慌忙举枪准备还击。
然而，悲剧就在这时发生了，尽管亚麦迪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可是他手中的卡宾枪却丝毫没有反应。怒发冲冠的亚麦迪大声地哭喊道：“杀啊！杀！……快点给我杀死这群混蛋……”
士兵们的子弹雨点般地射向亚麦迪……身上布满了枪眼的亚麦迪睁着充满愤怒的大眼睛，倒在了地窖里……
当麦加领着迈克上尉和维和部队的官兵赶到村子里来的时候，马兰卡斯已经带着他的魔鬼兵们离开了村子。
图力被用刀子割断了喉咙后，捆绑在大树上。麦加流着泪水，将已经被子弹打得血肉模糊的亚麦迪从地窖里面抱了出来。他慢慢地将亚麦迪的尸体摆放在地面上……
迈克上尉走到亚麦迪的尸体前，他发现亚麦迪的右手无力地搭在自己的额头上。这让迈克上尉想起他把卡宾枪交给亚麦迪时，亚麦迪向自己回敬的那个军礼。迈克上尉含着泪水冲着亚麦迪的尸体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迈克上尉说：“亚麦迪酋长，请你原谅我好么 。都是我的错，我在把枪交给你的时候，担心枪会走火，关掉了枪的保险……不然，你一定能够杀死马兰卡斯和他的那些士兵！”
迈克上尉将那顶掉在地上、沾满了鲜血的猎豹皮帽子重新戴在亚麦迪的头上，并且亲手埋葬了亚麦迪。随后，迈克上尉将一块木板插在亚麦迪的坟前。木板上用英文刻着“亚麦迪酋长之墓”。
流氓作家
文 / 吴军辉
有些人喜欢以流氓自诩，以为在身上纹些狼头、鹰爪、骷髅之类，就可以是流氓了，就好像在大街上随便买本文凭就可以拥有知识了。社会的确是变了，连流氓也有假冒，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假的。你随便在大街拦住一个纹龙刻虎，满头怪发，奇装异服，戴着墨镜，撇着两条大腿横冲直闯，似乎大马路是他家的家伙，问问他，流氓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十有八九都答不上来，因为他们是假文凭。但当下就是流行流氓，什么是流行，大家纷纷仿效的就是流行，流行的不一定就好，但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可以被人们认可的、鼓吹的、甚至是崇拜的。胡吃海喝、贪污受贿的政治流氓；胡写八写、淫词乱用的文学流氓；坑们拐骗、以假乱真的商业流氓，吃拿卡要、亵渎法律的司法流氓；大吃回扣、乱开药方的白衣流氓；乱收学费、考场舞弊的教育流氓……更甚至有人在摔流氓跤、踢流氓足球。呵呵，再呵呵，连足球都可以流氓，就足以见流行的程度了。
一
睁开眼，正好十点半，这是吴一凡早晨起床的黄金时间，起的太早就会头晕，起的太晚就会头痛。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当然是小便，没有任何时间比这个时间小便再痛快、再淋漓，甚至是再快感的。早晨每次小便结束，吴一凡都不忍离去，他会用手指掂着小弟弟站在坐便器旁闭着眼睛回味，那感觉像是刚刚结束一次完美的旅行，像是刚刚经历一次心跳的艳遇。
洗脸，刷牙，准备早餐。填完肚子后打开电脑，把七拼八凑来的文章电邮给几个杂志社的编辑。然后，打开QQ给天南海北的狐朋狗友发几条短信、留言。五年的作家生涯，每天早晨的活动已经变得非常程序化。其实，作协并不承认吴一凡是作家，因为他不给作协交会费，不被作协承认那便不是作家了，是写手、是自由撰稿人。只有那些整天和他胡吹八侃，喝啤酒、看美女、讲荤笑话、唱流氓歌的朋友们称他为作家，而且越是在正式的场合越是称他为作家。那是给吴一凡面子，也是给他们自己面子。
然后是关闭电脑，再伸个懒腰。这个顺序是绝对不可以颠倒的，因为伸懒腰的时间不可以打字，开着电脑不打字、也不看电影、也不玩游戏，就是浪费，吴一凡家的电费是个人掏腰包，决不可以浪费。然后就是穿短裤、穿长裤、穿上衣、套外罩。吴一凡习惯光着身子睡觉，让身体充分接触柔软的床单是一种享受，如同接触女人光滑的肌肤。吴一凡喜欢光着身子睡觉，感觉更有男人味，就像穿休闲装必须配休闲鞋，公厕大便必须自备卫生纸。他的理论是，不光着身子睡觉就不是睡觉。难道，在此之前吴一凡一直是赤身裸体在房间里走动，刷牙、洗脸、吃饭、玩电脑？当然，当然是，这有什么好奇怪，反正他家里的窗帘是终日挡着窗户。窗帘的作用是为了挡住阳光、挡住视线，即便是偶尔窗帘不小心裂开条缝，吴一凡也不会在意，就当是为发展中国的艺术事业献身了。吴一凡心中始终埋藏着一个计划，就是五十岁之前积攒一百五十万人民币，一百万购买不动产，然后出租出去赚钱，拿剩下的五十万去旅游。
手机响了。吴一凡通常在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准时打开手机，这是非常有道理的，一是，他已经完成起床后的所有程序化工作；二是，他已经穿好衣服，看起来更像是个人了；三是，这个时间偶尔会人请他吃蹭饭。
“‘巴特’，三号，羊肉，啤酒，蝎子出血，不见不散。”电话“啪”断了，吴一凡一句话都没有说，电话就断了，是太监。“巴特”是个饭店名，全名叫“巴特羊蝎子”。
出门戴墨镜，这是吴一凡一贯的作派，手机可以忘记带，反正出门后就不愿意让人再联系自己，那感觉就像是带了条无线狗链子；钱包可以忘记带，鼓鼓囊囊容易影响衣服造型，主要是有理由拒绝不必要的买单。钥匙必须带，吴一凡住在顶楼七层，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单元，第一次忘带钥匙，是几个哥们用大粗绳子把他从楼顶系下去的。发现弊端后，吴一凡安装了防盗网；第二次忘带钥匙，惊动了人民警察，调来了武警部队，跟发生火灾似的。吴一凡为自己能调动武警官兵，很是骄傲了一阵子。他就想，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忘记带钥匙，还灵不灵。
人民警察，牛！
二
“作家待会来，一准儿不带钱包，咱把丫手机给他扣喽。”太监说。太监全名叫张力宏，老家是北京的，他爸爸那一辈来的邢台，这小子满嘴京腔，喜欢说话带“丫”。这小子吹牛，说他祖上曾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据大家分析，皇上身边的红人，不是大臣就是贵妃，按他的长相推断，他祖上顶多是个大太监，没有被阉干净的大太监。
“那傻X要是不带手机呢，干别的不好说，玩不要脸，作家绝对专业。”是拐六。拐六全名叫刘光亮，土生土长的邢台人，这小子前些年为了个女人跟别人打架，让人把腿给敲断了，架着拐走了好长时间，所以留下这么个外号。
“操！你们几个不会又合计着吃我吧。”啥叫聪明人，蝎子就是聪明人。蝎子全名叫郭文学，是这群人里最富有的一个，这小子投机倒把，坑蒙拐骗，只要赚钱，啥坏事都干，早在六年前这小子就开上奥迪了。做生意，谁碰上他准倒霉，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
“‘巴特羊蝎子’，不吃蝎子，吃什么？”吴一凡面带幸福的微笑推门进来。“别说手机，我连小弟弟都放家里了，免得你们给我放典当行里去。”吴一凡靠卖字维持生活，也属于半个文化人，朋友们抬举他，管他叫作家。
“我说刚才什么呢！作家是厚黑大学不要脸系毕业的，要不人家怎么能写出那么好的文章。多数都是抄的吧？”拐六抬着脸冲吴一凡微笑，这小子说话最损。
酒过三巡，就没有正经话了，其实他们几个在一起，从来就没有正经话。
“你们知道太监为什么非要选择三号房间？”拐六问。
“他相中三号的服务员了。”吴一凡头都不抬，专心致志的啃烤羊腿。
“错。他是相中三号服务员的俩大胸脯了，他来的时候跟我念叨了一路，说是在三号服务员胸前架起铁钎子，可以烤全羊。”拐六说完很有成就感的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蝎子正在喝茶，结果把个茶水笑喷了一地。
“他巴不得把自己穿铁扦子上，让三号胸铺子烤喽。”拐六边给自己倒酒边说。
正说着，三号服务员推门进来送菜。
“操。就是挺大。”蝎子瞪着眼，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
“先生，你们的菜上齐了，先生慢用。有什么需要叫我。”
“还有没有再大点的？”我根本不抬头，也不看服务员，边啃羊腿边问。
“什么再大点的？”服务员满脸诧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