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声渐静,一道黑影潜伏在这个极易被人忽视的小角落里,就像一块石头。他当然就是绪月,在估算时间差不多后,他将一早放于牙床的镇心晶咬碎,一瞬的冰冷混着寒颤将其整个人变得平静下来。
苏森,苏家三公子,在苏危长居关山不回而苏安又是女孩且生性顽皮的苏家,他苏森毫无疑问是第一继承人,半紫半橙的评定让他很不满意,独自郁郁回房的他却发现桌上刻着四个字:“有人杀你!”
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身边的暗卫布满了整个房间,只等这不长眼的东西前来落网。至于这消息为假的可能,他不是没想过,但很低。他不在的时间里房内也有暗卫,但若说那人花大力气绕过暗卫进入房间给自己传假消息,实在有些可笑。
吱的一声打破了房屋内的寂静,那扇开启的窗像是被风吹开的一样,但苏森知道并不是,因为他旁边已经出现了一道黑衣身影。
“少侠半夜到此,来者不善啊!”苏森端详着手中茶杯,不紧不慢的说着。
“你很谨慎,竟然安排了这么多暗卫。”
苏森食指节律的敲动着,而所点之处正是刻有那四个字的地方。绪月杀意迸发,抽出一把青钢短剑,天级的压迫力一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
想要杀苏森,就要先把暗卫处理掉。但与此同时默契非常的十二名暗卫也一同出手了,他们的攻击不留一丝回避余地,威势更是猛烈,仿佛想要一击必杀!
每一个人的刻力水平都不低于十二,即便绪月是天级,压力也非同一般的大。这种围杀之法,最好的击破手段自然是猛击一处。
但就在绪月准备出手的一瞬间,异变顿出,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突然闪出一柄冷冽的匕首,直袭苏森而去。苏森将瓷杯盖从手中弹出,伴随着瓷杯盖的破裂声,场中再次寂静了下来。
“真是没想到,好大的手笔!为了杀苏某竟然请动了两名天级强者。”
绪月在与短匕杀手对视了一瞬后,便确定了对方并不知道自己要来,看样子暴露行踪的是对方。而另一边的短匕杀手在看到桌上的四个字时,升起的想法与绪月一样。
但无论怎么说,两人此时的处境决定了两人的同伴关系。
......
“囡囡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呀,这清蒸鲤鱼,莲子酥,皮蛋瘦肉粥跟松子玉米一个都不合你口味吗?”
夏西楼愁眉不展,这小娃娃虽然一直说饿,但却表示不想吃这些菜,可这半夜三更她也没办法弄到更多的样子了。
看到夏西楼向自己投来了求助的目光,武良夜哀叹一声,细声问道:“那你想吃什么呀?武良夜哥哥可以给你去弄。”
可小女孩从一开始就没有接过他一句话,她只跟夏西楼说话。武良夜突然发觉这小女孩一直都在盯着夏西楼的胸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喂!你都多大了,已经断奶了吧?再说这个夏姐姐是没有...的。”
听到武良夜的发言,夏西楼狠狠的剐了他一眼,转而换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咳...牛奶可以吗,夏姐姐确实没有...”
小女孩摇了摇头,“我要...项链。”
夏西楼神色一怔,自己的项链是武良夜送的镇心晶,小姑娘要镇心晶做什么。她也不好将贴身的给这小女孩,只好又掏出一粒镇心晶递了过去。
小女孩突然欢喜的接了过去,然后放到嘴里吞了下去,“饿了,还要...”
武良夜与夏西楼对视了一眼,皆是不可思议。
“这哪是小女孩啊,这是ATM机吧!”武良夜悲叹一声,又拿出几粒镇心晶递了过去。
小女孩放到嘴里嚼都不嚼的就吞了下去,再次说道:“饿了,还要...”
“原来是碎钞机!”武良夜长叹一声,索性拿过来一个白瓷碗,往里倒满了镇心晶。
小女孩眉开眼笑的吃了起来,就像在吃一碗白米饭,甚至看都不看桌上其他的那些大鱼大肉。
“一顿两顿我喂得起,多了就是在要我的命啊!”武良夜哀叹,“赶紧给她找到家人,然后送走吧。”
看着武良夜的苦瓜脸,夏西楼心疼又好笑的点了点头。
轰!猛烈的爆炸声吓得安静看小娃娃吃饭的两人一个哆嗦,紧接着便听到远方的巡逻兵高喊着敌袭,有刺客。
武良夜心头猛烈的一跳,他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握了握夏西楼的手,“你留下来看着这小姑娘,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夏西楼点了点头。武良夜不再多言,出门向声音的方向赶了过去。但他并未走大道,而是选了一条偏僻且泥泞的小路,如果走这条路到那里,估计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但武良夜并不是为了到现场,而是在赌,在他看来如果那个刺客撤退,一定不会走寻常路线。虽然这样的小路还有几条,但这条路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猫在一块巨石后面,静等着鱼儿上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远方因爆炸而起的火势已经灭了下去,就连原本嘈杂的人群声也渐渐消退,甚至这期间还有一队巡逻兵经过。
就在武良夜觉得自己这个赌徒输了精光的时候,一道黑衣身影从不远的拐角蹒跚走出。雪影无声无息间凝聚成一把黑色长刀。
“雪崩势!”
黑衣身影反应极快,自其体内涌出的血腥与杀意几乎与雪崩势同一时间。一瞬间便破了自己的雪崩势让武良夜震惊万分,不得已之下武良夜只能按计划继续,一道春冰薄再次袭去,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黑衣身影的信息。
那股杀意与血腥如海浪般怒拍过来,春冰薄被这滔天之势直接打断,武良夜更是被逼的连连倒退,心神剧震,“卫公子?!”
虽然这样说,但他知道那绝不是卫公子,这人实力极强但与卫公子比还是有所差距,更关键的是,春冰薄还是窥探到了一句话,也是这句话让武良夜刚刚心神剧震:
“您好,是济南的烘焙坊吗?我想订一个蛋糕,上面就写...张诗绘生日快乐好吧。我给你留个电话,三天后给我送过去就行了。”
断断续续的对话,却让武良夜瞬间认出了这个人,他...就是张诗绘口中的杀手,原来就是他订了那个蛋糕,然后借自己的手送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最后不在她身边?”武良夜大吼着。
借武良夜身心剧震的瞬间而跑到远处的绪月,在听到这句问话后淡淡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身形便一瞬消失不见。
......
武良夜不知道,在他走后没过多长时间,有一个人踏入了他那间庭院,来人的血色长发在风中飘荡,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
夏西楼看着这信步而来的卫公子,不觉紧张的将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双目之中满是警觉。
“武良夜很快就会回来的。”夏西楼说道。
卫公子随意的坐在院中石凳上,带着一贯轻蔑的笑容说道:“我知道,正因为这样我才来的。”
一道赤红色的臂铠瞬间凝结在夏西楼的左臂上,可她依旧没有出手,因为她知道自己打不过。
“不要那么紧张,我虽然对你很感兴趣,但今晚只是来找你说一些话的。”
夏西楼并不在意卫公子口中的聊天内容,她更在意卫公子是如何掐好这个武良夜刚刚离去的时间点的,除非...
“远处的巨响,是你弄的?”
“不,不是!你是在想我是如何做到武良夜刚走就来到这的吗?”此时卫公子嘴角的笑突然多了一些莫名的意味。
但很快夏西楼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背后的小女孩从她后面走出后,乖巧的站在了卫公子背后。
“她是我的人,叫小悔,所以我想你的疑问有了答案,那么该说正事了。”卫公子不紧不慢的抬起胳膊,隔空一点不远处的一块碎石,然后碎石缓缓飘向了他的手中。
“你什么意思?”
“这叫牵引术,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第一次在小悔面前演示这个术法。”卫公子扭过头,对着小悔轻轻说道:“该你了。”
小悔一点卫公子手中的石块,随后飘起的石块缓缓落在了夏西楼脚下。
“毫不避讳的说,学院的魏家与我们关山卫家是有些渊源的,但他们研究的是机关术,而我们则是人偶。而小悔,也是一具人偶。”
夏西楼突然慌乱了起来,她很聪明,所以一瞬间便明白了卫公子的话。
“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一点都察觉不出来?人偶拥有强大的学习力与分析力,许多术法只需要看一遍便能复制出来,他们第一次苏醒,就会觉醒在制造他们时所安装的人格,此时的他们...会觉得自己失忆了。”
夏西楼心神一瞬间仿若受了极大的创伤,呆立的身影是那么的无助与恐慌。
“在某一天,他们会回忆起自己被制造出原因,也就是他们所背负的使命。人偶之所以是人偶,是因为他们七情六欲中缺一道。这一道叫...”
“别说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夏西楼无力的跪伏在地上,声音渐低,“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叫爱!”
夏西楼颤栗的身子僵在了半空,她木木的抬起头看向卫公子。
卫公子凝视着夏西楼无神的双目问道:“那么你告诉我,符合所有人偶设定的你,心中所含的那股对武良夜的感情,是爱么?”
“是...一定是!”
“那么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武良夜在知道你符合所有人偶设定后,会接受你么?”
卫公子说完后便带着小悔离去了,只留下了带着满是惊惧的夏西楼一个人。
如果武良夜在场,他一定会坚定的反驳,因为他见过夏西楼的童年,他无比的相信夏西楼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