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良夜三人被赶出来之后,一并沉默的走在回去的路上,武良夜沉默自然是因为刚刚的误会,把文乐误认为心肠歹毒之人,怎么想都有些尴尬,更何况文乐的脸色满是愠色,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但文乐的愠怒不是因为武良夜,而是因为刚刚文枕流的那些话,有关于桶狭间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相反他查阅过大量的相关资料,但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有一条提及关姓之人改姓入文家这种事情。
这绝不是简单的遗忘,毕竟百年未过,这是有蓄谋的信息封锁,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文家要这样对待当年的功臣。
“武良夜同学,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迟迟没有得到答复,文乐才回过神看向了武良夜,而欲言又止四个字很明显的写满了武良夜的脸,“还有什么事情吗?”
夏西楼暗暗一叹,“哎呀,他是感觉刚刚...很抱歉。”
“哦?武良夜同学也没必要这样自责,若是你当时选择信任,虽然我会很感激你这份信任,但我也会认为你略有单纯,而这个单纯并非褒义。总之,我们的关系一如既往,毕竟苏安那边还要拜托你!”
“谢文乐兄!”武良夜深深一拜。
“改日请我喝杯可乐就行了,回见!”
“回见!”
直至文乐走远,夏西楼才抱住武良夜小臂温声说道:“我相信文乐学长不会在意的,他有君子之行,也一定有君子之腹!”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是小人之心咯!”武良夜笑说道。
“才没有!你又冤枉我!”
武良夜轻轻一捏夏西楼的鼻尖,刚欲说什么,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高呼:
“快来人啊!死人了!来人啊!”
“你先回去,我去看看。”武良夜安抚的拍了拍夏西楼的手,然后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你小心点!”
“放心。”
武良夜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虽然知道过去可能会更危险,但若让他选择坐以待毙也不可能。正暗自想着,从拐角突然冒出一个身影与他撞了一个满怀,看衣着像是一个佣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佣人连忙弯腰道歉。
“没关系,下次注意点。”
武良夜摆了摆手,佣人如获大赦一般弯腰离去。待武良夜走到近处,发现已经一堆人围在了那里,而巡逻的护卫也已经将那片地方封锁了起来。
武良夜随意叫了一个围观群众问道:“大哥,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刚刚听有人喊死人了,看着院房,应该是钱家家主的地方,这钱家平时嚣张跋扈,遭人嫉恨也正常。”
“钱家家主...遭人嫉恨...”武良夜念念有词的往回走去,旁人的无心之言让他那大祸临头的感觉更重了几分。
与此同时,文家主宅的书房中跑进一个慌慌张张的佣人,其内肃穆端坐的中年男子看到这佣人模样后顿时皱起了眉,一尊气势不怒自威,“慌什么!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没...没有...”
“废物!一个受伤的钱家家主都杀不死?”
佣人哆嗦着回复道:“不是...钱家家主在我到的时候已经死了。我按照后续应该做的事情也都安排妥当了。”
“哼!先不管是谁杀的,反正钱家家主已经死了,召集众人,我们...捉拿凶犯!”
只消片刻,已经到来的宾客便被集结到文家主宅外的广场文心台上,众人纷纷杂杂,一些消息灵敏的人已经猜到文家此举所为何事。
不一会一位不怒自危的中年人健步走出,坐在高台的木椅上一语不发,似乎在等着什么。
文家子弟一众皆站在中年人身后,其间的文乐疑惑不少,但也知道此时不便多问,扫了一眼文家众人后才开口问道:“文晓阳去哪里了?”
“大哥,晓阳好像有任务,外出没在家中。”
文乐另一边阴恻恻的年轻人听到这句话后咧嘴沉声道:“聒噪,今日我与苏家老三起了争执,若是输了丢的是文家的颜面,你看到后不来帮我,竟然想劝架,真是废物!”
这文家老四嘴巴张了张,但最后还是抿上了,将此看在眼中的文乐开口劝道:“老三!如今我文苏两家联办祭典,闹大了都不好看,老四的做法才是你值得学习的!”
“哼!我知道了,大哥!”
这声大哥叫的阴阳怪气,但文乐像听不出来一般转而看向了面前的中年男子,这个中年男子,就是他旁侧老四的父亲,也是如今文家的家主。
文家家主文天墨站起来后,底下一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俯视众人刚欲说话的他,却看到一道红色身影逐渐升高至与自己齐平,仔细一看发现是卫公子后便忍了下去。
“刚刚得到情报,钱家家主在其院房内被人杀害,一同死亡的还有与其到来的几个仆人以及他的儿子。杀人凶手实在残忍至极,罪不可赦!”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一片哗然,三家祭典是面向小辈的,来此的多是各家年轻一代,像钱家这样“拖家带口”的并不多见,也因此钱家家主的修行其实算是众人里顶尖的了,可还是被杀了,甚至没有声响。
“我派去调查案件的人刚刚已经给了我初步消息,现场十分混乱,有激烈的打斗痕迹,相信能很快找到凶手。”
混在人群观望的绪月心底一沉,他可是清楚记得自己干净利索的一剑捅死了钱家家主,更遑论其他人,又怎么会是如文天墨所说的十分混乱,战斗激烈。
很快便有一个人走到了台上,在得到文天墨的准许后开口说道:“根据现场痕迹,侧写能力人员给出的犯人描测如下:男,二十左右,身材偏瘦弱,武器为刀剑一类,黑发。”
“你这前边不都是屁话吗,直接说最后一项就行了!”卫公子盘坐在自己的宽刃大剑上,充满挑衅的看着人群中的武良夜。
众人顺着卫公子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这所有人中只有武良夜是黑发。
武良夜暗叹一声,“我想请问家主,这黑发的测绘,是根据什么线索得来的?钱家家主的实力有目共睹,你们不会觉得我一个三时之力的人,能不动声色的杀了他吧。”
文天墨背手而立,冷漠的看着武良夜,“那我也想问你,钱家家主死时你在何处?还有你右手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武良夜拳头轻轻一攥,那老头曾叮嘱过他不能将千竹林的存在说出。正为难时,文乐却一步走出,躬身一拜,“下午武良夜一直与我在一起,钱家家主死时我们刚刚分别,时间上极为仓促,而他右手的伤是下午与我比试时所受。”
“文乐,你可知道你这些话所代表的的意义吗?”
“文乐知道,我愿为这些话负责。”
“好,你知道就好!”文天墨转而看向武良夜,“现在我回答你的问题,第一,现场发现了一撮头发...黑色,相信很快就会知道是谁的。至于第二个问题,你学校档案里可是记载着,在你执行第一次任务时就参与击杀了晨夜境修神者的事情。”
众人再次哗然,虽然是“参与击杀”,其中的贡献多大并不清楚,但谁都知道修神者手段的变化多端与神出鬼没,修为差距过大者,一眼瞪死都非难事。即便一向淡定的文乐,手都一并跟着抖了抖。
“怪不得下午与武良夜比试时有些吃力,原来是有这般经历。”文乐笑着说道。
“哼!我就说修神只是旁门左道,不过如此。”文天墨怒而拂袖,“武良夜,结果没有出来,你的嫌疑就最大,我劝你好好呆着,如果有潜逃的行径就别怪文家无情,你好自为之!”
“多谢文家家主的关心...”武良夜躬身一拜。
“散了吧!还请各位谨慎小心,不要给歹人以可趁之机。”
众人拜谢过后也便散去,武良夜遥遥向文乐点头致谢后,又轻描淡写的瞥了卫公子一眼,这才带着夏西楼回去。
众人都没有关注一个人,文家老四,文向道。他散去后便郁郁离开,一个人向着文家外走去,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
深夜,文向道也算是经过了一番波折,总算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夜深酒吧。这个地方他来过几次了,他来此看上去是为了寻乐子,但不多的几个人知道,文晓阳也常常来此,所以他是来找文晓阳的。
文晓阳在这个酒吧很好找,总是在同一个角落里,为了防止因常常一个人而太过显眼,他也会点个陪酒。店里陪酒的也都知道这位客人,阔绰,独来独往,一般都很沉默,但是喝醉后会说一些小说里才存在的胡话。
“晓阳兄好兴致!”
文晓阳看清来人后便让一旁陪酒的离开了,随即醉醺醺的说道:“看样子老四你跟我是一类人啊!”
文向道也不客气的灌了一杯文晓阳点的酒,又摇了摇头,“我们不一样,我是真纨绔,你是假的。”
文晓阳醉醺醺的苦笑一声,“这也分真假么,从我第一次踏入这家店的时候,就已经是真的了!”
“不,晓阳兄还有大志,还没放下,而我不一样...不一样,我都放弃了!”
文晓阳眼中的醉意似乎消散了几分,他盯着文向道的眼睛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取得家主之位!”
文晓阳撇了撇嘴,手臂也无力的摇动,“我不信!为什么?又凭什么?”
“我从未对家主之位有过念想,至于父亲给我安排的那些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们对我的轻蔑,更甚者早已暗中倒戈向了老三,我现在身边遍布着老三的眼线。老三明明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却依旧视我如眼中钉,并一再对我羞辱。”
“这些是真的没错,但...不够!”
“我父亲如同失了神志一般想要摆脱学院,下午钱家家主离奇死亡,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武良夜,而文乐亲自作保,我想很快,他就会把主意打向同出学院一脉的你身上了。”
文晓阳的醉意一瞬间便消弭一空,沉默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你就这样把你父亲出卖了么?”
“我是老四,老四啊!我...我本就没资格做那个家主,他们却强行将这如山的重负压在我身上,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我只想做一个废物,想做一个废物有什么错吗?”
文晓阳笑着拍了拍文向道的肩膀,“你这最后一句,确实挺废物的...”
文向道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晓阳兄,你也知道打趣我了!”
“那说正事,你的条件呢,我需要许下什么承诺或是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得到你的帮助?”文晓阳的眼睛盯着文向道,双目明亮万分,洞若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