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良夜手掌一伸,一层薄若春冰的冰层自脚下向四周蔓延,场中风雪渐起。
作为控场的范围技,这是不足以让魏延有丝毫惊慌的,但薄冰下可能会存在的陷阱却让魏延有些忌惮。
对峙中两人的威势都在逐步提高,两人越发安静的氛围也带着全场都静默了下来,即便是刚刚心怀绝望的众人也理智的选择了闭嘴。
关明月只是瞥了一眼一旁的李守,便又蹙着眉满是担心的看向了擂台上的两人。
而一如平静的李守,台上的夏西楼也一点不急,如果说现在谁最对武良夜有信心,无疑是她。尽管如此,她依旧在默默给武良夜加油。
武良夜抬手间将风絮刀握于手中,周围原本散漫流溢的风似收到召唤一般在他身上汇聚,全身衣服烈烈作响,声势不凡。
先声夺人下抽刀猛然向魏延脖颈处砍去。魏延身体一动不动,直至武良夜身体掠过一半之距,他依旧一动不动。武良夜手腕上的力度更增一分,似乎这一刀会直接要了魏延性命一般。
台下众人看这场景瞬间窒息。
当!
众人所预想的鲜血四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一道刺耳的金石交错声宣告着比赛继续。
武良夜一刀未得手下并未惊慌,借着反力后跳拉开距离,翻腕间将风絮刀摆为了防御姿态,以待将要扑来的猛攻。但他也没有等到他预想的结果。
抬目看去,此时的魏延依旧站在那里,而武良夜的那一刀他是用右臂接下的。此时他尚未落下的右臂表层皮肤外翻,其下却是木质色泽的结构。
“好狠啊!”解说席的关明月与李守心中都不约而同响起这句感叹。
正如当初关明月曾告诫过武良夜的那番话,所有实力都不是上天赐予的,而是付出相当的代价后换来的。
魏家傀儡术很强,但功法强并不是令他在五家中地位特殊的原因,毕竟五家功法皆是不弱。魏家特别的地方在于他可以将毫无天资的人短时间内变为实力不弱的修行者。
魏家要付出的代价不详,这一方法近似炼体,将所选之人的筋肉改变为硬如金石的木料,这一过程的痛苦单是想象就足以令人色变。
“完了!”
“嗯?谁完了?”
有过听闻的学生都一声惊呼,更是引得周围众人的侧目,一些心急的旁人也催促其解释清楚。
“当然是武良夜啊!据传闻魏家后山有一个山洞,本来是用来处罚族人的地方,进入其内者会受万虫蚀体,只是后来发现还能增强肉身强度,才改变了其原本的作用。”
别的不谈,但就万虫蚀体四个字就让众人身体一颤。
“以现在武良夜的力量,根本就无法破开魏延的防御,这怎么获胜。”
解说席的关明月将扬声器关掉后带着莫名的语气说道:“看样子你精心设好的局,成果要被魏家的人取得了。”
李守淡淡一笑,“阿克琉斯都有一个脚踵作为弱点,魏家这虫蚀就木术还能超越神话不成。”
“你觉得武良夜能找到魏延的弱点?”
“他这个烂好人恐怕还没有意识到这场战斗的艰难吧,他想的应该是怎么帮绪月消除舆论压力。”
武良夜右手微微一握,虎口处传来一阵酥麻之感,魏延这令人咋舌的防御力也令他感到有些技穷。只是不知道魏延是不是只有胳膊一处这般坚硬。
挥刀再砍!
再砍!
砍!
武良夜牙关紧闭着挥出一刀又一刀,虎口迸裂却浑然不觉,风势也在一层层叠加着。越来越快的刀已经让魏延有些应接不暇,但落网之刀即便砍到了魏延的其他部位也依旧造不成实质伤害。
看上去越发无序且慌乱的刀法让底下的一众看客乐开了花,他们不明白武良夜还在坚持什么。但懂的人自然懂,诸如文乐等人都知道武良夜在一刀刀的试着魏延的弱点。
可最懂的当然是魏延,他虽然不能护住所有的部位,但有那么几处却一直在着重保护,没有让武良夜的任何一刀落到上面。
武良夜只要确定具体的位置再给予最强一刀,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问题是,他能吗?
“我仿佛看到了魏延头上冒出的-1的数字了!”
“我看是伤害无效的字样吧!”
“哈哈哈!”
武良夜充耳不闻,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风絮刀沟通第一座山桥后虽然能出鞘了,但时间并不长,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运气好的话确实可以试出来,但他准备采取更加稳妥的方法。决心一下,刀势也随之加快,直至趋于目前自己所能掌控的最大速度。
这不要命一般的狂乱攻击并不足以让魏延正视起来,相反他胜券在握般的扬起了一抹笑。
“武良夜...在干什么?”
即便是解说席的关明月也有些迷惑了,如果武良夜想要试出魏延的弱点,此时应该是突击那几处魏延着重防范的地方才对,可此时武良夜的刀除了更快,似乎没有一点章法。
“难道...他觉得魏延防护的那几处都不是弱点?”李守道。
关明月吃惊的扭头看向李守,她吃惊的是即便如李守此时竟然都看不清局势了。
风絮刀传出一阵仅武良夜可查的哀鸣,最后时刻开始了。
“再快点,快啊!快!”
因风絮刀与魏延身体相撞而溅出的火光越发浓烈。而经过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武良夜已经砍出了无数刀,李守几人在这无数刀的轨迹中终是明白了武良夜的想法。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遑论是风絮刀砍呢。
武良夜就是要用数不尽的挥砍强行破开魏延的龟壳,为了防止魏延提前警觉,他重点照顾的地方加到了十几处,而此时正是收网之时。
当武良夜重点照顾的地方从十几处缩减到十处,再到五处,直至一处时,魏延的面色终是变了。
可关键是,魏延只要再转而重点保护这一处,武良夜就会前功尽弃。
“雪崩势!春冰薄!”
贴身之距下的两大幻术直接糊在魏延脸上,他的目光瞬间有了凝滞。如当初对夏西楼施用时一样,此时也出现了一幕回忆,这是魏延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儿子,快来追爸爸,只要追到了,我就将这个飞高的风筝给你...”
“爸爸你慢点!”
一个男人此时拽着风筝线跑在前面,后面则紧追着一个小男孩。如果不是在战斗中,这一幕确实很温馨。
但武良夜可没有心情看,挥刀之下直接将风筝的细线砍断,这一幕让魏延身心一颤,整个人直接凝滞在了那里。
武良夜默不作声的将所有攻击汇聚到一处,魏延坚硬的外肤一点点破损着,这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他们心中此时满是惊讶与荒诞。
咔!当外肤终是裂出了一道小缝,又有鲜血流出,胜负似乎已经定了下来。
“你的风筝飞走了...”
伴随着武良夜莫名的话,他挥砍而下的最后一刀被魏延握在了手中。
场中骤变的局面再次令众人神色一愣。而武良夜也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因为魏延的手流血了,他的弱点就是他的手心。
他若放手,这一刀就会砍在缺口上,若不松手,他还是输,这便是象棋中的将死。
武良夜赢了。
所有人在明白这一点后,场馆内顿时响起了如海浪般的尖叫与欢呼。
武良夜唏嘘的摇着头走下台去。魏延世界里的那根风筝线就是武良夜最后一刀的刀光,即便魏延知道其中有诈,即便魏延知道自己的弱点是手心,但在听到武良夜那句话后他还是握了上去。
所有人都在高呼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落寞走下台去的武良夜。当他走到无人的角落后,终是在心中问道:“灰老,春冰薄...是禁术吧。”
“为何这么说?”
“勾出对方最难忘的画面,如果是温馨的就破坏掉,如果是恐怖的就加以利用,这不是禁术么?”
“是的,它就是禁术。你是在犹豫以这样的方法取胜是否正当么?”
武良夜沉默不语,这也是默认。
这是一个很可笑且圣母的想法,但灰老知道这是每个人都有过的想法。
“你要知道,你施放的目标是你的敌人,若非比试,你甚至要杀掉他那个人。对于一个死人来说,破坏掉这些也没什么的。还是说...你死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