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老,你是炼药师吗?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不是,我当时看那本书别的什么都没记住,就记住这个了,因为我当时是当笑话看的。”
“哦,那没事了。”
安静的空间中,只有少女的呼吸声响动,不时响起几句呓语,但武良夜根本分辨不清说的什么。夏西楼娇小的身躯只占了一半的床位,但武良夜明白另一半是她下意识留给关明月的。
心中不时跃起的躁动让武良夜烦心不已,以前百试不爽的凉气竟然都失效了。所以武良夜只好找点话题跟灰老聊天用来转移注意力,但却被灰老一句话噎死了。
就这样,周围又归于了平静。武良夜忍不住一瞥又瞥那道容颜,原来没有了镇心气,自己的自制力就只有这样么。
“我给你找点事情做吧!”
“哦,你说...”武良夜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高高悬起东西落了下去。安心了很多,但又有点...遗憾?
灰老仿若毫无察觉的说道:“你要给小姑娘输送那些火丝的话,首先要开辟一道专门运转火丝的脉道。本来可以一天一点,但我想你也等不及,过程会极为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武良夜苦笑道:“我没得选吧...”
“觉悟还挺高...”
灰老也没准备磨叽,很快武良夜便感觉到一股热意自腹部沿着某种奇怪的路线弯弯绕绕到右手部分。
“就这?也不痛苦啊!”
“你在想屁吃,这是测绘,规划一条脉路而已,接下来才是重点。”
“哦...”
“我说你做,明白吗?口中先聚一团镇心气,这时候就别客气了,越精纯越好。”
武良夜正色肃然起来,依声照做着。
“从烛火中取一道火丝,吞入口中,用镇心气裹挟入丹田处,再撤掉镇心气。用火丝炙烤我刚刚划好的脉路,直至能完全承受。”
这种做法有点自杀的意味,将这种火吞入腹中,况且还是作为一名冰修,足以称得上骇人听闻。武良夜只是略一犹豫,便将一道火丝吞下,小心的运作镇心气向着丹田处进发。
灰老内心的想法武良夜无从得知,但灰老此时却极为惊讶,这种做法对于第一次接触的人来说是极难开始的,而且开始之后直至结束是无法停止的,就像蹦极运动之于普通人。他发觉自己低估了武良夜的决心,这个样子的武良夜让他感觉到了自己此时存在在这里的意义。
半晌之后,武良夜终是将这道火丝运转至之前划好的脉道口,这个时候又犹豫了一下,但想着自己已经没有后路了,内心一横,将镇心气彻底解除。
剧痛袭来的前一瞬间是一阵冰凉,紧接着便如洪水倒灌一般直袭大脑。
“我...他...吗...的...”武良夜紧咬牙关,切齿中念出了这四个字,一瞬间什么指导之恩,救命之恩,亦师亦友都被武良夜抛到了脑后。
灰老此时才暗道一声失算,他刚刚只是想着给武良夜找点事做,晚做不如早做。武良夜骂声出现后他才想起来在这样的夜晚,武良夜是无法喊出来的。
这种炙脉烤体之痛灰老光想就觉得可怕,找个无人之地喊出来或许还会好很多,但可惜他忘了。
四个字说完武良夜便再无一点精力说话,全部用来抵抗剧痛上了。全身青筋暴起,面目狰狞起来,牙关紧闭到武良夜有种快咬碎的错觉。
“喂,你要分精神力去运作火丝的,不然你就成废人了。忍不住就喊出来吧,不就是丢点人吗!”
武良夜一语不发,但火丝重归正轨的现象表明他听进了灰老的话,但即便是他此时已经痛到弓身像一只被炙烤的虾也还是没有发出一语。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好面子的吗?搁我们那会才不会管这些,灰老暗自想着。
“一道火丝估计也就能挺一刻钟,坚持一下。”
弓身侧卧的武良夜渐渐对这种疼痛感到麻木,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正在被高温的融化腹部有一道冰块在四处乱撞。手臂强撑着身子坐起,盘膝坐地,口嘴大张缓慢的喘着气,这样能将喘息声降到最低。
十五分钟的时间仿若一个世纪般漫长,但好在再漫长的时间也会过完,虽然火丝已经黯淡消散,疼痛却并未消散的那么迅速。武良夜就像腹部中弹的重伤病人,瘫坐在地靠着墙壁艰难的呼吸着,双目无神脑中也是一片空白。那种疼痛甚至感觉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恭喜啊,第一次圆满结束了哦...”
“下次,考虑周全一些,这感觉...真是痛不欲生...”
“好好好,这次是我的错,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是不喊出来呢?”
武良夜撑着一旁的桌子站起身来,眼神直直的看着夏西楼,“她睡这么香,又怎么忍心打断呢。”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不是,大概...应该不是...”武良夜摇着头说道。
“那你就是馋她身子咯?你下贱。”
“你在说什么啊!”
“我看是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吧,你看看镜子里自己那充满欲望的目光,上次你露出这表情还是看那张两亿银行卡的时候。”
武良夜神色一怔,晃了晃头又使劲揉了几下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会吧,她可比两亿要珍贵的多。”
“所以这就是你用含有更深欲望的目光打量她的理由?”
武良夜哑口无言,不觉有些好气,“灰老,我能屏蔽你吗,或者拉黑你,天天有这么一个人看着我一举一动也挺奇怪的。”
“呸,我看是你生出了什么肮脏想法,碍于我在此无从下手而说出的气急败坏之语吧!”
武良夜出奇的没有再出言反驳,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顺便还打了一个哈欠,说起来感觉过了很久,但其实现在才是凌晨时分,这个夜晚还很长。尽管此时并无困意,身心却异常疲惫,下意识瞥了一眼夏西楼身旁那一大片宽阔的床位,暗自叹了口气。他还是没有选择躺过去,而是轻轻坐在一旁的电脑椅上。脚尖一呲地面,转身过去看向了窗外的明月。
“我忘不了张诗绘,怎么办?”武良夜的声音响彻自己的心底,不知是自问还是问灰老。
“喂喂喂,夏西楼还在你旁边睡着呢,你说这话?”灰老还是接过了这个话题,“说你渣男,可我也没见哪个渣男会留恋一个已故之人的。可你这也不叫专情吧。”
“哪有这么复杂,我以前对张诗绘来说就是一个透明人,只有那么几天的共同回忆。只是阴差阳错下,我让她看了一些美丽景色而已。”
“她只是一个妄图用死亡得到救赎的可悲之人而已,无论怎样她都会死的吧,那你的阴差阳错对她来说不就是一种恩赐么。”
“可她的死,不是我的原因么?”
“人之将死,其言才善。张逆光可还没死呢,谁知道他有没有骗你的必要呢。不要妄想着拯救所有人,不然到最后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你这种多余的情感,只是在幼稚的认知下而产生的愧疚。你之所以选择拯救夏西楼,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没能拯救到张诗绘吧。”
“才没有...”武良夜蜷缩在电脑椅上,将头埋入双腿之间。双手抓着早已蓬乱成鸡窝的头发,依旧倔强的反驳着。
“啊,算了,我也累了,去休息了,自我屏蔽好吧。可能的话你还是睡一觉,毕竟睡眠对于我们来说不只是为了补充精神,更多的是为了暂时放下烦恼忧愁,焦虑恐慌这些情绪。现实里或许唯唯诺诺,至少梦里可以重拳出击。”
武良夜轻轻一笑,“行了,你要去休息就赶紧去,还真准备发表一篇长篇大论么。”
“那拜拜...”
武良夜双手掩面,将自己淹没在无趣而散漫的胡思乱想之中,细数时间流转,这是度过漫漫长夜的最好方式,这种感觉莫名很熟悉,但大概这也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吧。
“啊,不要!”
伴随一声惊恐的喊叫,夏西楼惊坐而起。
武良夜从闭目养神的状态中醒来,如关明月所预想的情况出现了。但他却在静默中没有转过身去,他有些...紧张,他恍然觉得自己就不该听信关明月那些鬼话。
当夏西楼惊叫喊完,房间内又重归安静,而且是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于武良夜预想的抽泣声都没有。发生了什么?夏西楼怎么了?难道自己耳聋了吗?
“喂!你...怎么了?”懵懂而轻柔的少女声回荡在白色墙面之间。
这不是我应该问的吗?武良夜内心想着。而且用喂这种称呼的话,是她已经知道了坐在这里的不是关明月么。
“嗯...?你怎么不说话。”
转过身的武良夜,声音干涩的问道:“为什么...”
夏西楼穿着一件白色薄睡衣,睡眼惺忪,带着笑容含糊问道:“为什么没有惊恐大喊色狼或者小声哭泣之类的吗?”
“大概...都有吧...”
“嗯...我已经三时二刻的实力了,武良夜同学打不过我的,所以我不怕的。”
这回答让武良夜无奈苦笑一声。
“至于另一个问题...我具体年龄不知道,但心智也跟你差不多了吧,没有那么脆弱的。而且,不是有你在么...”夏西楼眯眼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