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闷雷将武良夜吓了一跳,扭过头去看到了那团盘旋的乌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惊叹道:
“李守学长连这种术法都会吗?”
也难怪场外的武良夜会认为这是李守的术法,毕竟雷法是至纯至阳的术,在之前接触的那个黑影大多为阴寒法术,不可能是他。如果武良夜看到场内李守被那威势压的站立都难的样子,就知道即便如李守也不可以释放这等威势的雷法。
春雷能惊醒冬眠的动物,而这道秋雷惊醒的却是张诗绘。
张诗绘缓缓坐起,揉了揉眼睛,剧烈又痛苦的咳嗽了两声,四下打量发现只有武良夜与正在沉睡的夏西楼。雷声将其目光吸引了过去,当看到那团恍若有灭世之威的雷云时面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嘴角勾勒起一道笑,起初带着无奈恐慌,彷徨无助,但转而便是释然。
但这一切武良夜都没有看到,他专注的看着夏西楼的情况,一呼一吸之间尽是娇憨之态,这般重复枯燥的画面武良夜却感觉很是好看。但张诗绘那几声痛苦的咳嗽太过响亮,打破了武良夜的痴笑。
慌张中下意识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武良夜扭头看到了还发懵中的张诗绘,两人四目对视良久,沉默更是填满了周围的空气,最终还是张诗绘打破了沉默。
“有水吗?”
武良夜慌忙从自己方界里刨出了一瓶水,递向了张诗绘。想到张诗绘刚刚醒来或许拧不开,握着水瓶的手滞了一瞬又收了回来,赶紧拧开盖子又递了过去,因为太过慌张甚至撒了一些水出来。
张诗绘轻嘬了几口矿泉水之后,面容带着笑意说道:“麻烦了...”
武良夜摆了摆手,“不麻烦,拧瓶盖不就是我们男生应该的嘛!”
“我指的不是这个...”
武良夜面庞扭动着似是想说什么,但半晌之后却又归于了平静。视线转移看向了别处,并非是为了看什么,只是莫名的不想再看着那双澄澈的双眼。武良夜觉得自己是在怕张诗绘看出什么,至于是什么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是挺麻烦的...”
“那就多担待些吧,反正...怎么说我今天也在过生日...”
“嗯...”
武良夜的回话敷衍的意味极重,但并非是武良夜刻意如此,而是他真的不知道此事该说些什么。李守几人还在里面奋战,夏西楼尚在昏睡,自己在这里难道“谈情说爱”吗。
张诗绘仿佛也看出了武良夜的窘态与不安,也未对这敷衍语气有什么不满,身子前探娇声问道:“那没有什么表示吗?比如...说句生日快乐?”
“额...生...生日...”
磕磕绊绊的武良夜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但还好有后手,打开方界后从中取出一个蛋糕。看着上面娟秀的“张诗绘生日快乐”几个字,张诗绘惊讶不已。
“哇!你还给我准备了生日蛋糕吗!”
“其实是...对,就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吧。”
武良夜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其实是一个神秘人以我的名义订的,并不是我本意想要送给你?算了,那个神秘人就好人做到底,就相当于我做得好了。
“我可以...先切一块尝尝吗?”
“啊?”
“不可以吗?”
“可以,你来吧。”
武良夜本想等打完再说,但不知是被张诗绘眼中闪烁的期望神色迷住,又或是觉得李守几人跟张诗绘似乎也没那么熟,又何必拉着一起过这个生日。总之武良夜还是答应了。
张诗绘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小块蛋糕,用小叉子挑起一点奶油送入口中,陶醉之色在俏脸上绽放。
“真好吃!”紧接着又挑起一块蛋糕,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小时候看一些偶像剧,男主总会在女主生日时给她办一场盛大的party,蛋糕与烟花都是惊喜。女主总会眼含热泪,感动的不行。但我总不能理解,因为小时候家里总会做好一切,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清清楚楚的列了出来,虽然也很盛大,但从不惊喜。”
“那这个确实有点寒酸了...”武良夜挠了挠头。
“不啊!蛋糕很好吃,而且很少有这种惊喜之感,加上你们给我过的那次才两次。不过我更想看一场盛大的烟花。”说完张诗绘俏脸浮现了不好意思的笑,吐了吐舌头,“啊!好像说了不太好的话,我这就很满足啦!何况现在是下午,即便有烟花也不会好看的。”
“晚上,我可以给你弄一场。”武良夜认真的盘算着。
看到武良夜认真的神色张诗绘一愣,巧笑嫣然,“不用啦,错过了这个时间,我大概也就不想看了,再说现在烟花燃放在平时可是要申报的。”
武良夜笑了笑,此时也稍稍体谅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理由。
不远处的雾气翻滚,武良夜这才注意到那团雷云的蓄力是不是时间太长了些,这雾气又不停翻涌总感觉有些异样。抬头看去,发现那团雷云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扩大了不止一圈。武良夜收起了嬉笑的面容,前跨几步将张诗绘和夏西楼挡在身后。
雾气翻涌的速度越发急促,扑面而来的湿气打湿了武良夜的脸。一早便感受到雾气似乎在向外扩散,场中好似是有什么强风在吹动着。
但什么都没有出现,反倒是雾气越发稀薄直到消散一空。刚刚因为湿气眯着的眼此时也渐渐睁开,但武良夜的身体却僵住了。是因为此时场中多了两个人。
两个人武良夜都感觉很眼熟,背对的那位身材较为魁梧,身披铜色轻甲,手持一柄长刀,束起的长发随风飘舞,仿若一位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将军,但令武良夜最为在意的是他踏在了虚空中,这一幕好像也只在风晨那里看到过。
另一位则平淡无奇但却年轻很多,二十左右的年纪,身上的皮夹克有些破旧,配上嘴角若有若无不羁的笑,使其有了一些狂野的气息。
武良夜拼命的翻阅着自己的记忆,企图回想起这俩人是谁,那种熟悉却又总是想不起来的感觉让武良夜发狂。
武良夜并没有冒失的走近,因为他发现赵峰几人没有在场内,四下扫视也才发现赵峰几人在另一边的远处静静看着。恍然间,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声,他心中自然也清楚这是张诗绘的。
但除了这一声哀叹,张诗绘再未发出任何声音,武良夜没有回头看,因为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的是天空的中盘旋不停的雷云。
除了张诗绘在看武良夜。
......
“师傅,什么时候开始啊!”
“你太年轻了,要学会沉得住气,着急什么?”
一老一少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中回荡着,年纪稍长的其实也不算太老,中年而已。他此时掐着一颗烟,闭目听着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录音机里传出的disco。
“现在可是严打爆竹烟花的燃放,我们被逮进去怎么办?”
大叔摇晃着头一心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似乎对年轻人的担忧浑然不觉。
“我们烟花公司都要倒闭了,可我还没找到新工作,要交房租,要吃饭,我感觉我要死了...”
年轻人越说越伤感,声音也越发小了下去。
大叔不知是烟抽完了还是歌正好放完了,或者两者正好都结束了。他摘下自己的耳机将烟头随意一扔,用脚使劲的捻了几下。
年轻人感觉这烟头仅存的一点火光就像自己生活下去的希望,被大叔这象征生活的脚无情踩灭。
“唉,我该何去何从呢?公司就剩咋俩了,可你比我还惨,身体还差,要不是担心你我早离职了。”
大叔扭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徒弟,生活磨砺过的脸庞依旧不悲不喜。他默默的掏出了两张纸递给了年轻人。
“师傅,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坚持你那写诗的爱好了,吃好点比什么都强,”嘴上这样说,年轻人却还是下意识的展开纸张,默默的念了起来,“关于烟花燃放允许的说明...”
“嗯?”
年轻人瞪大了双眼,又慌忙展开另一封纸张,看到那行标题,手都颤抖了起来。
“关于投资盛世烟花公司办法条款。”
“啧...”大叔一拍年轻人肩膀,“成熟点,慌什么,今天不你生日吗,一会去喝两杯?投资老板唯一的要求是今天来这搞一场烟花表演,官方的允许条款也都准备好了。不过暗号说要等关灯,不知道什么意思。”
年轻人抚着自己的胸口,长长的一舒胸中的闷气,学着大叔泰然自若的面容与语气说道:“咳...可这里没有灯啊,一会倒是路灯会亮,可也不是关灯啊,难道说要等到明天早上吗?”
大叔摇了摇头,“不知道,人家钱都给了,总不会在这诓我们吧...”
......
任无心赶到场中之后便一直在注视着那盘旋不停的雷云,只有他能感受到其内正凝聚着一支雷霆之箭,锋芒不露。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攻击用在灭杀张诗绘上,但他也不想知道了,他冲天而起向着雷云掠去。
“无日...黑天!”
将要步入黄昏的天空陡然昏暗下来,直至繁星闪耀。任无心只是想用阴暗之术对抗亟金之术,却不想一切皆在命中。
“师傅!关灯了!”
“慌什么,知道了...”大叔将刚刚点燃的烟掐灭,拨开了烟花燃放的开关。
轰鸣乍起,一道道烟花升起,在空中炸开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有钱真好!”年轻人感叹道。
“这也是你安排的?”张诗绘问道。
“是...”武良夜说道,又在心中补上了一个“吧”字。
“妈妈!是烟花!”一道童稚声响起。
“我看到了,你真幸运,宝贝!”妇女揉着孩子的头发,目中满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