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裳走后,菖蒲回到了杏花院里。
见菖蒲回来,苏姨娘不由奇怪,外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等菖蒲走近之后,苏姨娘才见到菖蒲的手上还提着一些糕点,苏姨娘就大约明白了原来是撞见其他人了。
菖蒲刚一进门,就道:“姨娘,婢子是在路上撞见了二姑娘。”
“唉?”苏姨娘不由一愣,若是撞见巡夜的护院倒是正常,但为什么是撞见了二姑娘?这么深更半夜的,二姑娘阮裳不睡觉还起来做什么?
“你撞见了二姑娘?她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
“二姑娘说是半夜闷得慌,就出来走走……”这个理由,就连菖蒲说出口都觉得有些不信,继而菖蒲又将之后阮裳又跟着自己一路回到杏花院的事情也说了。
苏姨娘紧锁眉头。
直觉上来说,她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难不成阮裳是故意的?所以才这么巧合的出现,阻止了菖蒲的行动?”这个念头刚一在脑海里浮现,就被苏姨娘自己否决掉了。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是心血来潮才让菖蒲出去的,之前也没有同任何人商量过,就连菖蒲都是刚刚才知道苏姨娘这般决定的,阮裳即便有再大的能耐,也绝对不至于提前就预先知道了。
除非阮裳能看透人心,否则就不可能。
“算了,这一次就这样好了。”苏姨娘皱了皱眉,虽然计划被阮裳打乱了,让她觉得很不快,但也不得不如此了。
反正要对付姜氏,以后也多的是机会,不必急于这一时。
至于阮裳,回了海棠院之后,便早早地睡下了。
…………
之后的几日都相当平静。
阮萧也一如既往地宿在姜氏的房间中,毕竟离家多日,如今刚一回府,又带回一位姨娘,自然是要照顾姜氏的。
即便阮萧如今对苏姨娘十分宠爱,但发妻不可欺的道理,阮萧还是明白的。
这一日,阮萧正在书房中,苏姨娘身边的菖蒲忽然求见。
“怎么?是巧儿让你过来的?”阮萧问。
菖蒲点头,道:“姨娘特意亲自下厨做了饭菜,希望老爷可以过去呢。”
阮萧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几日没有去看苏姨娘,他也颇有几分想念,于是便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晚点时候就过去。”
不过片刻之后,这个消息阮裳便也知道了。
小丫头知春跑过来,道:“姑娘,老爷今夜要去苏姨娘那。”
阮裳让知春注意着苏姨娘的动向,果然,知春相当听话,不过是刚发生的事情,就很快的来跟阮裳汇报了。
阮裳微微一笑:“你做得很好,不如以后就别在厨房里了,来我的院子吧。”
知春十分兴奋:“真的吗?姑娘肯让我来?”
做二姑娘身边的婢子,肯定是要比在厨房里当一个小丫头要好太多太多了。
知春看着阮裳身边的竹枝以及杏叶,满眼都是羡慕之色,虽然同样是奴仆,可她们二人的衣着体面多了,甚至杏叶的手腕上还带着阮裳赏赐的镯子。
她也想穿着这么好的料子,也想和杏叶一样体面。
而现在,她有这个机会了。
“当然了。”阮裳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温暖。
知春定然是今后生活的一个巨大伏笔,但阮裳决定要将知春留在自己的身边,否则,一个如此聪慧机敏的小丫头,若是让别人用来对付自己就大为不值了。
而且,放在自己的身边,阮裳也更加容易看管,前世之所以给了知春有机可乘,无非就是因为阮裳对她太过信任了,但现在她有了戒心,就不相信知春还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
入夜,宁王府里。
宁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宁王世子李闲最近总是有些不对劲,大约是从三个月之前开始的,总是会有些精神恍惚,可无论是旁人问起还是大夫来看,都说是无恙。
宁王与宁王妃二人都十分担心,可李闲却总是摆手宽慰二人道:“没事,我只是最近没怎么睡好而已。”
旁人的确不知道李闲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就连李闲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总会在深夜的时候,脑海里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只觉告诉他,那些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
李闲躺倒在床上,窗外有月光洒落进来,银白色的月光即便微弱,可在深夜里也显得十分明亮,照拂在李闲身上。
不知怎么地,一刹那,忽然有无数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他向来平静如水的内心里,似有滔天巨浪,不断地掀起层层波澜,冲击心底,将一切都冲散,最终只留下一片虚无的残垣废墟。
总觉得好像是失去了什么。
可是李闲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
李闲阖上双眼,总觉得似乎是有一个什么人就站在那里,那人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笑容清浅澄澈,十分明媚温暖。
可即便如此,李闲也分辨不清那人的容貌。
只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抓住那人,最后却发现自己扑了一个空。
是了,那人不过是李闲脑海里的一个幻影罢了,根本就不存在,又怎么可能抓得住那人。
可若是有机会,李闲一定要将那个人抓住,然后质问那人:到底是谁?到底因何而出现?到底因何让他如此?
但李闲是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因为那个人仅仅是李闲脑海里的一个幻影。
李闲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抬手按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在抽痛着,几乎要让人丧死过去。
为什么?!
究竟是因为什么?!
李闲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这世上任是何人都不知道。
但他被巨大的悲伤所贯穿了。
已经连续无数天都是如此了,李闲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邪,发了病,入了魔,总之,绝对是极不正常。
可这一切又没法同宁王与宁王妃讲起,也没有办法和大夫说清,即便这是病,也没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