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循声而夺,将华山上‘无极图‘运化出‘五炁朝元’之术,只浅浅施了些功力,就将那藏于三清像后的人儿逼得五内剧痛,滚了下来。
揪起来一看,是去年买酒给他吃的和尚!原来卢家来初次来紫园提亲那日,小石头以为未离云就要嫁人,赌气去吃酒,又没带够银钱,正是癞头和尚慧照见了,请他吃了个伶仃大醉,小石头也是今番才知晓,原来当时借着酒醉,他把心的事儿全都说了慧照这酒肉和尚听见,现经慧照的嘴这么一添补,羞得未离云低眉垂眼,恨不能踹两脚正在傻笑的小石头!
大家互相认识,方才知晓慧照是听了冲真道姑所言,暂避在此处。不知何时赵珠珠已然不见!小石头与未离云你问我,我问你,都以为赵珠珠跟在对方身后!
明镜大法显现出一座细高宝塔,慧照认了出来,是内城东北角开宝寺内宝塔,此塔通体褐色,混似铁铸。虽在内城,现佛祖惨淡,却是个少人的去处。
急如星火,三人速定了亥时于琼华宫汇合,小石头与未离云去寻公主下落,慧照去打探蓝真人及大内消息。说罢,三人分做两路而出。
“你怎会伤了?!”声音凶恶,刁天厥地,藏在黑的无尽幻影里。
“小的无能。”濯郎君单膝而跪,在黑暗中说道。
“我不想再等他御女积阴,下月就是七月十五中元节,至阴之日,你设法让他喝下高道的鲜血,快速速办来。”
晨曦揭开夜幕,玉清合阳宫内空空如也。
濯郎君虚弱地躺在地上,他爬起来,把可见的光全部遮住,这光让他恐惧,蒸腾着他的躯体,连百濯香的味道似乎都淡了些。如果今晚再吃不到临盆的婴孩,这光将会灼尽他而现出一具男婴的尸体,身长血斑,眼翻白瞳。濯郎君盘坐着,修养积阴,等待夜幕拉上。
紫园中多了一位客人,有着蓬荜生辉的美。这位客人没有去轻叩门环,她只是站在紫园的门外,告诉里面的人她叫‘凌月奴’。
凌月奴出门前仅带了两样东西:斑竹箫,还有陈田夫送她的玉香炉,这香炉甚是稀罕,团团的翠碧之色,翠碧中泛着乌青,乌青中仿佛有着深不可测的墨黑!陈田夫只说这玉香炉为高道所赠,内有无尽神力,若在紫园内将卢甘石在此香炉中焚化,可助他攻破这神仙府邸。凌月奴还和陈田夫约好了唱和的暗号,待时机成熟,她就为他‘开门迎客’。
陈田夫没有说实话,这玉香炉哪里是什么高道所赠,明明就是已死了的妖道张如晦来南岳偷会陈田夫时给的邪器,当时张如晦只说,如遇情急,燃此香炉,可解一切灾祸!所以陈田夫自己也不甚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有个什么神力。他只觉得这是他难得拿得出收的好器物,应当送给他的凌月奴。
是冲真道姑放凌月奴进来的。这些天关于她的传言,连紫园的墙都没能挡得住,冲真道姑在汴京时早就听说她的名号,当她是个有气节的女子,又怜她只与一个亲娘在南岳镇上讨生活,所以当桃姐儿来报是她在门外时,也就不顾了未离云的数度嘱咐,开了门来。
那亲娘虽是亲生的娘,可凌月奴从未正眼瞧过她,谁知道老天长了对什么眼珠子,竟把个这么好的皮囊托生在了这种人家的娘肚子里。凌月奴打小就是这么想的。她不知道,自她入了紫园后没几日,衡州府即派人来封了仙娘馆,她的亲娘还有雏妓福儿,并家中粗使的婆子都被抓了去。说这些作甚,这些人与她没有关系,她几时在意过了。
陈田夫就不同了,她夜夜盼着陈田夫在外头的暗号传来,又日日吹一曲《忆故人》,却总不见有何动静。她一定恨她自己不知道陈田夫也被官兵带了去,和她的亲娘一路同行,已经就快到衡州府的牢狱。如果她有机会知道这一切的话。
又入了夜,她在紫园的园子中等待,众人皆当她就是这孤僻的性子,并不去理会。她一个人,也不怕黑,走到了伙房侧旁的菜园子,凌月奴想着这里最靠近路边,有甚么响动立刻就能知道。
想着想着,她仿佛真听到了点什么,大概是等得太久太心急了,她拿出玉香炉,点燃她与陈田夫说好的信号——卢甘石,此物可生浓烟,用在紫园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夜色中玉香炉开始冒出云雾般的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紧接着香炉自己开始发光,看着像一团诡异的绿,凌月奴着了魔一般,她将香炉拿起,捧在手中端详……,她听到一声尖厉的惨叫,一个魅蓝的影子,没有脸,也没有眼睛,仅剩呲牙,似闪电般自玉香炉中冲她飞来……
香炉掉在了菜园子的地上,翠绿的碧玉摔出了裂痕。凌月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