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清把那小半药丸扔到自己嘴里,用口水将它融化,然后倾身俯在儿子的小嘴上,将口中的药液哺到他的口中。直到药液哺完,才抬起头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儿子幼嫩的小脸,一阵心乱如麻。
贺冲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得替他招呼客人,将欧阳枬和金玄请到客房休息,并安排他们住下。又命人把昏迷不醒的秦桑青抬到她的卧房。
不一会儿,王太医便被马盛雄请来了。与其说是请来了,倒不如说是架来了。就见年近花甲的老太医一只胳膊夹着药箱,一只胳膊被马盛雄抬着,衣衫不整,头发松散,脚步踉跄地跟着马盛雄身后进了门。
“云兄,王太医来了。嫂夫人呢?快让王太医给她看看。”马盛雄一进门就开始嚷嚷。
云若清忙出门相应,顾不得什么避嫌不避嫌的了,直接把王太医请进内室给秦桑青和儿子诊治。
身为大夫,王太医自然知道病情最要紧,也不多话,先是看了看秦桑青的脸色,翻了翻她的眼皮,之后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腕脉上,闭目切脉。然后又同样地检查了一遍睡在她旁边的婴儿。
一阵望闻问切的诊断下来,满是皱纹的额头皱得更紧了。最后又向云若清要来了从他们身上取下来的毒针,对着光仔细地看了一遍,再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凝思片刻,这才开始动手写药方。
在他诊治的过程中,大家都不敢出声,生怕影响了他。此时见他诊治完毕,柯妙雪忍不住地问道:“太医,怎么样?”
王太医手中不停,仔细斟酌着将所用之药以及药量一一写下来,口中无意识地道:“不妙啊——”
众人心里一沉,柯妙雪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被她强行压制住的那口血终于喷了出来。
“王太医,此言何意?”云若清紧握双拳,颤抖着声音问道。
王太医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直到药方写完,又仔细看了一遍,吹干墨汁,交给一旁的丫环,吩咐下如何煎制,如何服用之后,这才说道:“云大人,尊夫人和小公子所中之毒实属罕见,既非是寻常花草之毒,也不像是蛇虫之毒。老夫研究毒术三十余年,从未见过这种毒。许是那制毒之人最新研配出来的,也或许是从某种不为人所知的毒虫毒花中提炼出来的,这还要待老夫好生研究研究——”
云若清可不关心那毒是怎么来的,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妻儿怎么样,于是打断他道:“那王太医有没有办法解毒?”
正捋着胡子做冥想状的王太医闻言,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眼云若清,心中暗道:这毒都不知道是什么毒,还怎么解?口中却恭敬地道:“这个老夫却是无能为力了。”
看云若清脸色一变,他又接着道,“不过,幸好先前夫人和公子都服用过延缓毒素漫延的药物。此刻虽然毒已入内腑,却没有入心肺,所以暂时没有性命危险。老夫可先用药物将此毒控制住,再以针砭之法将毒慢慢逼出体外。”
还没有等大家七上八下的心放下了,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那针砭之法见效相当缓慢,而那毒素长期停留在体内,会对身体造成很严重的损害,轻则体虚气弱,重则根本坚持到体内之毒完全排出。尤其小公子如此年幼,恐怕很难——”他重重地叹息一声,“所以,老夫还是建议云大人尽可能的还是找到下毒之人,询问一下此是何毒,以便能借此找出解毒之法。”
要寻那下毒之人倒是不难,可是要问出那毒的来历谈何容易!听到自己好不容易得的儿子很难再活下去,柯妙雪再也坚持不住,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守在母亲旁边的云凝尘见状,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忙命丫鬟们把她扶到另一间屋子,让已经到的长春堂的大夫给她看看,又让云梦棋带着云瑶铃去守着。而她则带着云洛泱继续守在秦桑青的身边。至于那个死里逃生的小丫头云烁,此时却早已呼呼大睡了。
云若清看到自己年仅十二岁的大女儿突逢大变,仍能如此有条不紊地安排下人,照看妹妹,心中欣慰不已。便将内院之事全权交给她处理,自己则带着王太医去了外院,毕竟那里还有好几个受了伤的人。
此时已近黄昏,橘红色的夕阳挂在西方遥遥欲坠。经历了一场大乱的云府,竟显得格外安静。下人们沉默不语地收拾着院子中的残局,完全没有往日的嬉笑欢颜。
先把王太医带到客院,给受伤最重的金玄诊治。云若清又与欧阳枬寒暄片刻,留他在府中盘桓几日,好让他尽尽地主之谊,也稍微报答一下他的救命兼赐药之恩。欧阳枬很客气地婉拒了,说还有事要办,明天一早就要走。云若清无法,见今日天色已晚,而家中又乱成一团,只得说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从客院出来,云若清又找到了贺冲和贺向南父子,询问他们的伤,以及府中情况。
贺家父子受的都是皮肉伤,虽然伤口不小,也流了很多血,好在父子几个身体都很棒,此时也都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所以没什么大碍。至于府中,财产损失不小,人员倒是没有什么伤亡,也没有人趁机作乱。
这让云若清心情稍好,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了还可以再挣,人没事就好。
随后又问起马家父子现在在哪儿,得知那父子二人早已离开。对于这个危难时刻毫不犹豫地伸手帮自己一把,困难过去却又一言不发地离去的朋友,云若清是由衷地表示感谢,也为自己有这样一位朋友而感到庆幸。
之后,三人又说起了秦桑青和云岩所中之毒。云若清将王太医的话,以及对云岩性命的担忧都告诉了他们。
贺向南突然想起上午时大门口发生的那一幕,悄悄地提醒贺冲。他这才想起那个被自己赶走的大和尚。
想了想大和尚说的话,贺冲不知道他所言是真是假,但是也不由得暗自思索,如果当时自己相信了大和尚所言,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呢?这么一想便对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起来。
当下便将这大和尚的事,以及他说的话全都告诉了云若清。
云若清听了此事,先是一惊,后又认真思索起来,之后便让贺向南带人去把那大和尚请来。还没等贺向南走到门口,他又叫住他,决定亲自前往。
也不坐轿,云若清带着贺向南从马房牵了两匹马,直接打马往积香寺而去——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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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进入第二卷了~~~~~~偶第一次写文,写得不知怎么样,大家可以给我留言提意见,谢谢!!!关于第一卷中出现的人物,将在以后几卷中陆续出现,大家对那几个小正太们有什么看法也请留言,我会期待着大家的意见的~~~~~~~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