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希夷看到一团白色物体飞快从眼前闪过,身体被托起,在空中抖动着,只听见飞絮轻缓且柔声细语:“小姐,你没事吧?”
希夷却阻止了她:“先带我飞到房檐上,先别离开这儿。”
飞絮不明白她的意图却从不忤逆,将她放在冰冷且粗糙的房檐之上,用柔软的手掌轻触她的额头,带着担忧:“小姐,你可别吓我。”
“我找到了。”
飞絮依旧不解,正欲继续问,被希夷阻止:“你现在在穆家不安全,还是先走的好。”说完,希夷就顺着房檐走进了刚刚所见的那座佛堂,飞絮的力量未曾恢复,却不愿让希夷一个人走,索性咬咬牙,跟在她身后。
穆家的佛堂供奉着祖先的排位,长明灯经久不衰,发出微弱的光亮,希夷只轻微颔首,便顺着所感知的方向走到了佛堂后面一个秘密的地下通道,飞絮正要碰,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回来,摔在后面的石板上,希夷慌忙上前查看,幸而没伤及身体,小声责怪道:“让你走非不听,出了事可怎么办。”
飞絮倒是看的开,起身拍着尘土淡淡道:“你放心好了,我能照顾自己。”
希夷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好劝,只能随她,地下通道有一面巨大的门所遮挡,可希夷却用伞轻轻一翘就开了,看来这上面有无形的防护,身体触碰怕是不可,除非有缚器,还必须不是一般的缚器。
“看来姑母给我留的这东西,还真是派上用场了。”
借着烟纸伞发出幽暗的光,二人顺着台阶慢慢走进了地下通道,反之越接近,希夷身上的痛觉就越小,而感知的力量却越大,这也是她所不解的地方,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人在吸引自己一般,不由得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九个青石柱排列在四周,支撑着地宫,而正中心的位置则散发出一阵幽蓝的微光,将整个空间衬托的愈加诡异,希夷缓缓走近,看着嵌在石板之中的,那承载了整个穆氏一族的千年圣器,水晶帘台砚。
飞絮跟随着,竟不知不觉恢复了人形,站在希夷身边充满好奇:“小姐,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器啊?”
希夷一惊,回身看着她:“你怎么变回来了?”
飞絮想了想:“大概是困守魂灵的防护解除了,现在也没有刚才那般难受,就变回来了。”
希夷点了点头,呢喃了两句:“该是穆行贺的功劳。”顿了顿“这就是七宗宗主所要守护的圣器水晶帘台砚,我也只在书中看过,别看它长得普通,可却是女娲补天石中最精细最强的那部分所打造的,相传是世间最坚固最有灵气的物体。”
“这么神乎其神,真的假的?”飞絮眨巴着古灵精怪的大眼珠伸手就要摸,直接被希夷打掉。
“臭丫头不想活了。”边说,便将以伞幻剑解除,变作伞形打开,伞尖散发出一阵幽暗的红光,和水晶帘台砚上的蓝光相撞,竟发出一阵宛若闪电般的强大冲击力,幸而有伞撑着,不然定会将二人撞击飞出。
“这砚台和其他圣器不一样,自身就带着一股看不出的能量,怕是对它觊觎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边说,希夷边想起之前得到的那半本秘笈中有讲,圣器和本身的力量呈两个相对又不相同的物体,一旦将力量从砚台本神剥离开来,这砚台也便成了普通之物,和一般缚器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这咒语却不是那么易懂,希夷从怀中将秘笈取出翻到那页,坐在地上细致的研读起来,飞絮不解,却也不便打扰她,随即坐在她身边静静看着。
得到圣器的力量必将事半功倍,否则单靠自己想要找出当年叶家所遭遇的真相,难上加难,而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算和天帝当面对峙,也不会让自己甘拜下风,起码有了能和他谈判的资格。
可是希夷清楚,这毕竟不是寻常之物,七宗宗主千年来守护住的这一方圣器,光是其本身,就足以撼动天地,不然当年又如何能够协助帝尧,一统三界呢。
事不宜迟,希夷按照秘笈上所记载的汇聚缚师缚魂于自己身体内,强烈的能量在四处游走,希夷平静的念出咒语,将自身的力量和圣器的力量交融汇合,散发出的相撞力竟让整个地宫轻摇起来。
只是按照秘笈所说,咒语念完,圣器的力量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窜进身体里,再不会有头晕目眩和心脏剧痛的后遗症。
可希夷念完之后,这两股力量好像从不曾相融一般在整个空间乱窜,根本无法阻止,希夷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能量,似要爆裂一般难受,她想抽回手,却已至临界点,再无法回头。
飞絮眼看着事态一步步恶化,却不能无动于衷,她无法承受希夷在自己面前痛苦至此,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面对死亡,她不能承受生命中再一次的无能为力了。
边想着飞絮边冲了出去,她站在两股力量相撞的地方微笑迎接死亡,如果这一生是为她而死,飞絮愿意。
来不及多加思考,希夷甚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飞絮的身体就已经笼罩在强烈的金光之下,有了媒介,水晶帘台砚的力量便不偏不倚的冲进了希夷的身体里。
而接收了圣器力量的希夷,只看见在金光中冲自己微笑的飞絮,和她逐渐消逝的灵魂。
其实,希夷都猜得到,虽然飞絮什么都不曾说过,可她眼中有的,是对自己的关心,和对另一个人的感恩,因为她的目光,和符昀看向自己的时候虽不相同,但希夷知道,他们看向的人,却一定是相同的。
姑母生前,到底救了多少人,才换得自己今时今日,能被这些人爱着,关心着。
可是结果,却总是不尽如人意,一次次的离别,换来的却是自己的成长,如此,真的是有意义的么?
最后竟连一句感谢,都没来得及说。